他如同一個精密的儀器,吃完晚飯會在靠窗的沙發上休息半個小時,如果不下雨,他就會出門走上一兩個小時,走到連水江那裡,看看連城夜晚時斑斕璀璨的江景,如果下雨,他要麼在房間內上的跑步機跑步,要麼下樓去孔雀翎的室內游泳館游上半個小時,回來再洗澡。

洗澡他會先洗三分鐘的熱水,擴張血管,舒張毛孔,排出多餘的汗液,再洗冷水,收縮血管,沖掉身上的髒東西。

洗完澡後的活動,要麼看會書,要麼加會班,總之如果不是像現在這種特殊時期,他都會在十一點之前睡著,保證睡眠。

謝玖已經不止一次嘲諷他“未老先衰”或者是說他“提前過上老年生活”了。

謝九川覺得自己只是有點自律而已,他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數日的加班讓他有些疲態,眼瞼微微耷拉下來,但眉眼依舊如故,紅潤的唇瓣,鼻樑如一道天險。

電腦上有人發了一份檔案給他,謝九川接了一瓶熱水過去,吹著熱氣輕抿一口,手指移動著滑鼠,一點一點看著。

越看,眉頭愈發緊蹙。

謝九川不自覺地磨了磨牙,想到那天透過窗戶向下看去,虞歡接過一大袋的零食,小胳膊都快提不起來了,她還摸了摸沈覓的腦袋。

頭髮?謝九川摸了摸自己的頭髮,他不怎麼梳油頭,雖然謝玖和同事都說他梳油頭簡直帥到直男都能打彎。

他頭髮蓬鬆,髮質偏軟偏細,很好摸,虞歡應該不會嫌棄。

謝九川一驚,又晃了晃腦袋,對方發來一條資訊。

“叫那個女的小心點,這小子目的不純,擺明了想報復。”

謝九川往後靠在椅背上。

是啊,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了呢。

經歷過一切的虞歡怎麼會看不出來呢?

有的人沉溺於夢境中,帶著痴心妄想和僥倖心理,他們知道現實和夢境的區別,卻又不知那條能夠跨越區別的中間線在哪裡。

賈瑞死於太虛幻境奪他陽氣的王熙鳳手裡,明知是錯,明明有人事先提醒,卻仍要一意孤行,貪圖一時之樂。

謝九川抿唇,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食指敲著扶手。

外面已經陷入了朦朧的晚暮裡,煙雨縹緲的,在明亮的窗戶上結了一層海樓。

謝九川看著看著,突然起身,抓過沙發上的外套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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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行的小女孩叫陳淡月,也是高考畢業了出來打打暑假工給家裡人減輕負擔的。

老闆不嫌棄他們只打暑假工,工資也還算看得過去,不過老闆死摳門,一點不到位就想著扣錢。

但是最近奶茶店生意很火爆,主要是因為新招的小哥哥是個大帥哥,火爆到老闆在後面對著餘額都能笑的把下巴笑掉。

大帥哥叫沈覓,名字也好聽,尋尋覓覓,卻不冷冷清清,做前臺接待工作,外面的小姐姐都是排著隊舉著手機等。

一個星期下來,陳淡月已經看了各種姑娘問沈覓要微訊號或者塞自己聯絡方式的場面,奈何沈覓都是禮貌地笑著拒絕,並且來上一句:“抱歉,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他笑的時候,兩眼彎彎的樣子,陳淡月都覺得他整個人都在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