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歡有一次下去拿快遞就接到過他的電話,兩個人面面相覷,他穿著有些發舊的短袖,因為搬快遞而皺巴巴的,出了一身的汗,可是面板是白皙的,嘴唇紅潤潤的,眼角下有一顆淚痣,站在那兒跟一顆挺拔的小白楊似的。

兩個人加了微信後其實都很少聊天,沈翊大概也是個不怎麼會聊天的男孩子,像個直男一樣每天問一些沒有意思的問題。

而因為父母的事情,虞歡對於愛情總是以一種抗拒的姿態面對。

她認為愛情這種東西太過於虛無縹緲,女人總是耽溺其中,毫無意義,她想要抓住的是實實在在可以屬於且掌控在自己手心裡的,比如知識,比如名利,比如錢財。

沈翊見了她,瞬間耳根子就紅了,緊張得手指抓著不知道買了多少年的衣服,磕磕巴巴地說:“你……你的快遞……在……是這個。”

他小心翼翼地遞給她,虞歡眯著眸子,像一隻貓兒似的高貴慵懶,打量著他,最後微笑著收下了快遞,說了句“謝謝”轉身上樓。

她回了頭,看見沈翊還在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

他們指尖想觸碰了,像是一股電流極速竄過全身,又很快分開。

虞歡回到宿舍,站在門口的時候聽見了舍友的嘰嘰喳喳,大概是沒有分寸,沒注意到自己說話的音量,她聽見平日裡跟自己關係最好的女生在說著:“千真萬確,我上次就親眼看見一個男人開著豪車來接虞歡,那個男人還下車抱了她。”

虞歡想了想,應該是江川那個老父親吧,畢竟他不顯老,看起來也就三十多歲的樣子。

“啊,難怪虞歡平時花錢大手大腳的,你看看她的護膚品,隨便一套都是上萬。”

“被包養了唄,不然我們這樣的小姑娘哪有這麼多錢,長著一張被包養的臉,還吊著那麼多學校裡的帥哥,上次就有隔壁學校系草的跟我們聯誼,對她一見鍾情,兩個人天天見面的,結果把人家踹了,系草抱著酒瓶在我們宿舍底下哭呢。”

“沈翊你們知道嗎?金融系的那個,聽說他也看上虞歡了!”

“啊,真的假的,為什麼看上這麼個賤貨啊?”

“千真萬確,虞歡上次打校辯的時候有人看見沈翊跑出去追著她要微信。”

虞歡聽到女孩冷哼一聲:“不就長了一張臉嗎,跟個八百輩子沒見過男人似的。”

……

虞歡笑著敲了敲門:“你們說完了嗎?我可以進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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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歡從學校裡搬了出來,在外面租了一間公寓,離學校有點遠,她還特地買了一輛車,好在那個地方不怎麼堵車,不然還真的是不好辦。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男生寢室那是四世同堂,女生寢室那是玩的好就是歡樂頌,玩不好那就是甄嬛傳。

搬東西的那天,她又在下面看見了送快遞的沈翊。

不少女孩子想要加他好友,他有些木訥,沉默著,只是把快遞給人家,陽光下的清澈雙眼像是星星在閃動。

一眼瞥見虞歡,沈翊愣了一會兒,看著她手裡抱著一堆東西,問:“你這是——?”

“我在前面買了公寓,打算住過去,正搬東西呢。”虞歡笑著回答。

沈翊點點頭,似乎還想說什麼,侷促著,虞歡看了他一會兒,就打算轉身走,沈翊又問:“那我可以幫你嗎?你一個人女孩子那這麼多東西過去很遠也很重,我可以幫你。”

不知道當時是什麼心理。

她想了很久都沒有想明白那天怎麼會一眼就動心了。

虞歡只記得那天陽光從樹葉縫隙中漏下來,一道一道光影斑駁,搖曳的樹枝上鳥兒低鳴,像是在溫柔繾綣的呼喚,連風都是溫柔的。

他站在臺階上,高大清瘦的身影真的就是一棵小白楊般挺立。

她故意沒說自己有車,沈翊騎著腳踏車過來,她坐在後面,一手摟著他的腰,一手抱著紙盒子,在校園的小道里馳行。

抬眼看過去,沈翊的耳根子還是紅彤彤的,像是被蒸熟的螃蟹。

虞歡笑了笑,學院小道上梧桐葉在沙沙作響,影子在牆面上親密地貼合,像是愛侶之間的皮影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