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那攤血是誰的,她都擔心的要命。

不遠處伏著一抹白色的身影,一動不動,雲紫跌跌撞撞的跑過去,血液不暢通的雙腿經受不住這樣劇烈的運動,跑了沒幾步便重重的摔倒在地。

她嘗試著再度爬起,沒有成功,便匍匐著向前爬去,她聽到自己胸腔中劇烈跳動的心臟,雙眼被淚水模糊,嘴唇顫抖著:“爹爹,你不要,千萬不要有事。”

沒錯的,看身形,看服飾,前方倒在地上的人都是曲殤,可曲殤不是譽滿仙界的上仙嗎?怎麼會,怎麼會被暗夜打傷?暗夜呢,暗夜又去了哪裡?

爬了好一會兒,雲紫的手都磨破了,在冰面上留下一條血的印記,宛如一條蜿蜒細長的血河。終於,她爬到了曲殤身邊,用力將他身體扶正,他那張出塵俊逸的臉上蒼白的沒有一絲血絲。

雲紫閉了下眼,鼓足勇氣伸出手,顫巍巍的湊到他的鼻下,還好,還有氣息,他還活著,沒有什麼訊息比這個訊息更讓她振奮了。

頓時,她似渾身充滿了力氣,將曲殤半摟半抱著往前走去,不知走了多久,山坡附近出現了一個幽深的冰洞,冰洞裡很暖和,沒有寒風,可以作為休息的場所。

她從儲物鐲裡取出一床棉被,將曲殤小心翼翼的放上去,根據橫空傳承中記載的藥學知識,探了探曲殤的脈息,從外面看,他沒有受傷,如此昏迷,卻是內傷嚴重的緣故。

作為築基期的修士,雲紫也能看出些門道,從曲殤和暗夜的打鬥上看,兩人旗鼓相當,即便暗夜傷了他,也絕討不了好處,可是,現場卻只有曲殤在,暗夜去了哪裡?

雲紫按下紛亂的思緒,從儲物鐲中取出幾枚仙丹,那是橫空存下來的好東西,一股腦塞進曲殤的嘴裡,仙丹入口即化,幾顆仙丹入腹,曲殤顯然好受了很多,氣息漸漸平穩,卻仍舊沒有要醒過來的跡象。

雲紫胡亂吃了幾口乾糧,又從儲物鐲中取出一床棉被,依偎在曲殤身邊躺下,腦海中卻仍舊是對曲殤內傷的疑惑,那內傷分明是新傷舊傷交錯,有點像走火入魔的感覺,爹爹那樣強大,也會走火入魔嗎?

雲紫搖搖頭,驀地又想起偶爾時,曲殤冷冰冰的樣子,如果不是面容乃同一個人,雲紫幾乎就要認為有人假扮爹爹了,難道,那就是走火入魔的後遺症?

胡亂想著,思緒紛雜,天色漸晚,雲紫卻依舊沒有睡意,這時,曲殤迷迷糊糊的說著:“水,水。”他的聲音有些嘶啞,嘴唇發白,表面還起了皮,可見受傷不輕。

雲紫從儲物鐲中取出水壺,倒在杯中,扶高他的身體,緩緩喂到他的嘴裡,由於他的神志不清,一杯水僅有小半杯喂進去了,多半杯流到了衣襟上。

雲紫嘆了口氣,伸出手解開他的衣襟,卻發現他肌膚滾燙,分明是發燒的徵兆,發燒很棘手啊,已成仙體的上仙又怎麼會發燒呢?

她知道一些凡間降溫的方法,可不知是否對仙人適用,斟酌再三,她又掏出幾粒丹藥喂下,然後將他的上衣脫掉,用冰雪敷他滾燙的肌膚,如此反覆多次,燒竟真的降了許多。

這麼一折騰,雲紫累了,和衣躺在他的身側,昏昏沉睡,這一覺,直睡到日上三竿,夢中,曲殤滿臉淚痕呢喃的喚道:“紫兒,紫兒——”,那樣悽婉的神情,雲紫從未見過,一時間心痛難當,醒了過來。

眼前的陽光被一道人影擋住了大半,一張美得人神共憤的臉就在她臉龐前一尺處,晶亮墨黑的眸子正好奇的盯著她,一眨不眨。

“你,爹——”,雲紫有些語無倫次。

“你是誰?”曲殤好奇的看著雲紫,無辜澄澈的眸子清澈見底。

嘎?這是怎麼回事?爹爹他,失憶了?

“我是雲紫啊,你不認識我了?”雲紫心情很複雜,說不清什麼感覺,喜悅或是悲傷,喜悅的是,爹爹忘了一切,性格也有些不同了,起碼,從前的他不會用這樣無辜的眼神望著她,這樣的他好單純,甚至,有些可愛。悲傷的是,爹爹真的忘記她了,在他眼中,她只是一個陌生人,並非那個與他朝夕相處,感情日深的雲紫。

“雲紫?那是誰?”曲殤蹙著眉,努力的想了想,還是沒有一點思路,他嘆了一口氣,可憐巴巴的說道:“我真的不記得了。”

“你是曲殤啊,仙界鼎鼎大名的上仙曲殤,你也不記得了嗎?”雲紫聲音中帶了些哭腔,不帶這樣耍人的吧?無所不能的爹爹怎麼會失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