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顧千渝沒反應過來,隨意碰了一下自己脖頸的傷口,眉心跳了下。

脖頸的傷口不算深,但是顧千渝面板白,微紅的劃痕就顯得有些突兀。

猝不及防地,微涼的感覺抹上了脖頸,夏瑾禾動作張牙舞爪的,觸感卻很輕。

顧千渝唇角忍不住翹了起來。

後面端著藥的七夜直接手一抖,要不是他身形穩,藥碗差點直接脫手。

倒不是沒見過顧千渝笑,只是從沒有在他臉上看到這麼柔和的笑容。

往常顧千渝笑的時候,不是要殺人就是要下面的屬下殺人,跟了顧千渝十幾年,還是第一次見到這般純粹的笑容。

純粹乾淨的像是初冬的一捧雪,沒有任何功利性和雜質。

“你這是心疼了?”顧千渝聲音裡帶著笑意,明晃晃地。

“嘶。”夏瑾禾愣了下,一下子沒控制住力道,手下也沒輕沒重了起來。

顧千渝平日裡都是極冷淡的模樣,就算是遇到高興的事,也只是勾唇笑笑,很少笑的這樣燦爛又張揚。

沒想到笑開後,反差會這麼大。

夏瑾禾沒接話,雙手按住顧千渝的肩膀,琥珀色的眸子直直地看著他。

“你是不是打算直接用匕首劃破你脖頸上的動脈。”

“然後,死給北辰溪看。”

夏瑾禾的語氣很平,聽不出什麼情緒,這是她第一次如此不尊重帝王,直接在他面前喊了皇上的名諱。

顧千渝的心尖瞬間泛起了細細密密的甜。

夏瑾禾這是對帝王多麼絕望,才會忘記那些尊卑禮節。又是對自己多麼的信任,才會如此放鬆地對自己袒露心扉。

只是——

這樣可不行,她可是他日後的皇后。

刀口舔血的滋味也不過如此。

“沒有。”顧千渝否認,從喉嚨裡溢位一聲輕笑,“真沒有。”

七夜摸了摸鼻尖,也就差一點,要不是最後感覺捅心臟衝擊感更大,估計就是抹脖頸了。

夏瑾禾抬步,顧千渝下意識拉住了她的手,“你去哪?”

夏瑾禾冷淡道:“我去洗澡。”

顧千渝這才注意到夏瑾禾身上的衣服溼噠噠的,甚至還有的地方長了黴點。

這下輪到夏瑾禾疑惑了,“你不是有潔癖嗎?”

顧千渝笑了下,指尖輕捻,“忘了。”

七夜:“……”

這還是他之前那個身上沾了點血跡,就嫌棄的要命的主子嗎?

“七夜,我記得宮裡還有燒著的熱水,你跟著伺候著點。”

七夜瞳孔有一瞬間的呆滯,“我?伺候?!”

顧千渝後知後覺,冷冷地看了七夜一眼,“你不行,那讓小翠去。”

“……”

七夜感覺他被擺了一道。

這還是他家主子第一次和自己說這麼多閒話,沒有一句是關於家國,都是……關於他自己的。

抱怨肯定是有的,但同時七夜也很慶幸,顧千渝終於有了人情味。

不再是一個人了。

雖然他一直跟著顧千渝,但是他心裡清楚,顧千渝從未讓他真真走進,於顧千渝來說,他只是個過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