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聆手臂一伸,折柳就挽起了她的手,攙著她離開了沈府。

景聆停在馬車前,道:“折柳,我現在得趕去宮裡,你去找那個香料商人,一定要讓他對你的身份保密,不管時詡會不會發覺杜嫵蝶身上的香氣,防患於未然總是好的。”

折柳面紗後的嘴唇微微抿起,她輕點著下巴,道:“好。”

目送折柳離開後,景聆才上了馬車,直奔皇宮而去。

景聆已經與秦太后已經半個月沒見了,若太后不召她,今天她也該來給太后請安了。

景聆對秦太后感情複雜,既怨恨太后禁錮了她的羽翼,又感恩太后對自己的養育。比起景嘯,景聆倒是與太后親近些。

這個時間秦太后還在午睡,但興慶宮裡的宮女侍衛都認識景聆,也知道景聆被太后看重,因此沒人攔她。

景聆輕手輕腳的進了興慶宮的寢殿,寢殿裡除了多添置了幾個鐫刻著西域圖紋的鎏金瓶外,並沒有什麼大的變化,秦太后的床頭還掛著自己去年畫的遊春圖。

念春給景聆端了杯熱茶擱在太后床頭的小櫃上,景聆端起那青花茶盞,正想把茶水往嘴裡送,床榻上的太后就睜開了眼。

景聆連忙放下了茶盞,挪步到床前,輕聲道:“可是聆兒擾了姑母?”

太后雙目澄亮,看著景聆搖了搖頭,道:“扶哀家起來吧。”

景聆應了一聲,便扶著秦太后的腰身,讓她坐了起來。

秦太后拉起景聆的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笑道:“哀家剛還在做夢,夢見你回來了,一醒來倒真見到了你,哀家感覺自己還在夢中。”

景聆坐在床沿上,輕聲道:“不是夢。”

秦太后碰了碰景聆的手心,望向她說:“你的手都糙了,在北寧府受了不少苦吧。”

景聆輕笑著收回了手,道:“還好,前段日子藉著養傷的由頭偷了不少閒,現在傷好了,倒是躲不了了。”

秦太后也不禁笑出了聲,這時候念春恰好端著一碟牛乳菱粉香糕走了進來。

念春一邊把碟子擱在床頭,一邊道:“前幾日珠玉回來說小姐想吃太后娘娘宮裡的糕點,那日宮裡沒備,所以讓小姐等得久了些;太后娘娘怕下次小姐想吃宮裡又沒有,所以每日都會做一樣,小姐什麼時候想吃了,興慶宮裡都有。”

景聆望著那碟軟糯糯的糕點,鼻頭微酸。

從景聆三歲起,秦太后就在扮演著景聆母親的角色。景聆對自己的母親沒有印象,令她感受到母愛溫暖的是秦太后。

可令她感到人情涼薄的,也是秦太后。

她既是母親,又是姨母,更是大魏王朝的太后。

她回過頭看向秦太后,粉唇微啟:“姨母……”

秦太后起身輕撫著景聆的背,心疼地說:“你爹把你送進北寧府,的確是心狠了些,你才十六歲啊……”

景聆輕輕搖頭,道:“再過一個月就十七了。”

“十七歲……”秦太后微微眯起眼,陷入了回憶,“哀家記得,哀家十七歲的時候入了東宮,成了先帝的太子妃。”

景聆看著秦太后明豔的面龐,二十多年前,她也曾是豔絕盛安的美人。

秦太后摩挲著烏黑的發縷,道:“當年哀家進東宮時,先帝並不喜歡哀家,覺得哀家心思不純,也不肯與哀家親近,大婚當晚,他還跑去了王良媛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