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聆給時詡守了幾天夜,時詡除了日常操練士兵就是在拿著那個香囊琢磨,這不禁讓景聆警覺。

時間一晃就到了沈晏成親這天,景聆這幾天過得日夜顛倒,時詡便早一天給她放了假。

那日一早,鎮國公府的馬車一早就在北寧府外等著景聆了。

景嘯這些年留在盛安的時間甚少,朝廷官員、親朋好友間的人情往來都是景聆在代辦,久而久之,景嘯也不管這些了,全都交給了景聆,包括這一次沈家和杜家聯姻。

沈晏娶的是尚書左僕射杜知衍的表侄女,景聆乘著馬車聽了一路喜慶的鑼鼓聲,到沈府門前時,那熱烈的聲響更大。

折柳先景聆一步下了馬車,然後掀著車簾扶景聆下車。

景聆今天穿了身流彩暗花雲錦裙,走起路來不太方便。她插滿了金玉珠花的腦袋剛從馬車裡探出,噼裡啪啦的鞭炮就在沈府門口炸了起來,空氣中頓時瀰漫著刺鼻的硝煙味。

景聆向來對氣味就比常人更加敏感,這灰藍色的煙霧更是令她忍不住皺著眉輕咳了兩聲。

景聆用袖子扇了扇散在她周圍燻人的濃煙,然後被折柳攙著,捂著鼻子進了沈府。

景聆剛邁過沈府的門檻,習慣性地抬眼一望就對上了一雙她再熟悉不過的鳳眸。

時詡手裡拿著酒杯正準備和身旁的青衣男子說什麼,看見景聆後目光在她身上頓了頓,然後又當沒有看見,轉過了頭繼續和人家說著話。

與時詡講話的男子景聆認識,是建升帝身邊的起居郎程衛,聽說是與時詡從小玩到大的夥伴。

折柳也看見了時詡,見景聆腳步停頓,便試探著問道:“小姐是要去武安侯打招呼嗎?”

景聆收回目光搖了搖頭,朝著與時詡相反的方向走去,道:“不必了。”

時詡看著就不想和自己扯上關係,自己今天也沒那麼多時間和他拉扯,昨天珠玉帶了口信過來,叫她參加完婚宴後進宮一趟。

景聆與折柳穿過沈府鋪滿紅毯的長廊,繞著花園三進三出才到了議事廳。

議事廳主位上坐著的是沈家家主沈中清、沈夫人和杜知衍,沈宴和新娘杜嫵蝶端著茶盞給屋內的長輩敬茶,沈中清和杜知衍端茶言笑,好不和諧。

沈中清是皇后沈願的父親,在國子監任祭酒,沈宴則在大理寺任少卿;整個沈家,都是在沈願坐上皇后寶座後,景聆親眼看著他們被建升帝一手提拔上來的。

而杜知衍,在賀遷還在做太子時就是他的太傅,在賀遷登基後憑藉著兩朝元老的資歷被賀遷一舉提拔為尚書右僕射。

兩家聯姻,門當戶對,又是皇上御賜的,也難怪沈中清和杜知衍都笑得那樣開心了。

景聆走到議事廳門邊時是杜知衍先看到了她,杜知衍笑著把茶往桌上一擱,忙不迭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朝景聆招了招手。

杜知衍道:“呀,這不是阿聆嗎,在這兒站了多久了?還不快進來坐。”

盛安城內鮮少有人沒聽過景聆的名字,聽杜知衍這麼一招呼,議事廳中所有人登時齊刷刷地朝著門口望來,目光都定在了景聆身上。

“喲,是聆姑娘啊。”沈中清的眼睛不太好,他眯著眼顫著手抓起了掛在脖子上的眼鏡,盯著景聆看了好一會兒。

景聆朝著沈知衍和沈中清笑了笑,然後在一眾目光的簇擁下進了議事廳。

“沈大人、沈夫人、杜大人。”景聆走到三人跟前,依次叫著。

“阿聆啊,好久沒見著你了。”杜知衍今天一天嘴都沒有合上過,見到景聆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上了。

杜知衍以前做太子太傅時就經常見到景聆,景聆從小就聰明,杜知衍很喜歡她。

“是啊,好久沒見到杜大人了。”景聆朝著杜知衍點點頭,端莊地淡笑著。

景聆又轉而看向沈中清,道:“今兒日子喜慶,我也是來為大人賀喜的,除了我父親的賀禮外,我也準備了一份薄禮,還請沈大人莫要嫌棄,折柳。”

景聆側目一喚,折柳就捧著一個雕著繁瑣花紋的楠木盒子走到了景聆身側。

景聆接過那沉甸甸的盒子交給沈中清,笑道:“晚輩知道沈大人愛茶,這是我前些時日新得的一盒團茶,今日贈與大人,也好沾沾喜氣。”

“喲,這茶可是好東西啊”杜知衍微微傾身,“我聽說這茶有錢都買不到,阿聆真是有心了啊。”

席間也不乏愛茶之人,都盯著那木盒漬漬稱讚。

沈中清臉上的笑意更甚了,臉頰都染上了緋紅的喜色,他小心翼翼地接過木盒,連連道:“景嘯生了個好女兒啊。”

這時候沈晏和杜嫵蝶已經敬完了一圈茶,恰好還剩了一杯,沈中清便吆喝著說要把茶給景聆。

杜嫵蝶上前一步,把茶捧到了景聆跟前。

景聆淡然一笑正要接茶,一股甜香突然鑽入了景聆的鼻腔,景聆一愣,心中頓時警鈴大作。

這香味景聆太熟悉了,這就是西域來的浮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