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烈馬(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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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等小兵卒說完話,時詡已經越過門檻跑了出去。
赤霜是時詡自己親自馴服的烈馬,見慣了它暴烈的性子,即使是自己當年馴馬時,也沒少從赤霜的蹄子下受傷,更何況是那看著就弱不禁風的景聆。
時詡攥緊了拳,從熱烘烘的人群中擠了進去。
馬廄的門大敞著,外面圍滿了拿著刀槍計程車卒,卻沒有一個人敢進去,大家都知道赤霜是時詡的馬,他們不敢貿然傷了。
時詡喘著粗氣跨進了門,赤霜還撩著蹄子嘶吼著,脖子高高揚起,看上去像是受了驚。
而另一邊,馬廄深處的角落裡,背對著時詡蜷曲在地上的瘦小身軀更是扎眼。
馬廄中四處散落的草料,被撞得斷裂的木樁,還有被踢踏地到處都是的馬糞……無一不在控訴著赤霜的殘暴行徑。
“這畜生……”
時詡快步走到赤霜身旁,一把拉住了赤霜脖子上已經垂下來的韁繩,赤霜揚著脖子悲慼地唳吼,四條健碩的蹄子拽著時詡不斷朝後退,把馬廄的柱子撞得哐哐作響。
時詡把韁繩挽在手裡,榮英也已經站在了馬廄外圍,時詡朝他喊道:“榮英,你去看看景聆,把她挪走。”
榮英一連“哦”了幾聲,踱著小碎步急匆匆地就往馬廄裡跑。
榮英蹲在景聆身側,手在她鼻子前動了動。
時詡一邊拽著赤霜安撫著它的臉,一邊急切地朝榮英問道:“她怎麼樣?”
榮英感受到了景聆的呼吸,便收回了手,說:“還活著。”
“活著就行。”時詡心裡暗暗鬆了一口氣,赤霜也在他的安撫下漸漸安靜了下來。
時詡見榮英蹲在景聆身邊半天不動,知道他是個懼內的,便道:“行了,你別管她了,快去請個好的大夫來。”
榮英登時如臨大赦,連連直著身子站了起來,道:“好,屬下這就去辦。”
時詡傷腦筋地嘆了口氣,牽著赤霜把它栓進了棚裡,又抬起宛若捆了千斤玄鐵的腿走到景聆身邊,蹲身把她抱了起來。
景聆在自己手底下出了事,還是被自己的馬給傷了,這責任是逃不掉的了。
景聆被時詡抱回了營房,時詡把他放在床上褪了鞋襪。入夜後盛安就開始颳起了冷風,時詡便拉起了棉被蓋在她身上。
時詡腦中一片混沌,這才半日的功夫,原本活脫脫的一個人,竟然就被折騰到了床上躺著。
他嘆了聲氣,坐在床邊打量著景聆的臉。
那是一張未施粉黛的臉,柳眉微蹙,緊閡的雙眼下,濃密又纖長的睫毛如一把小扇,在燭火下映出了一片陰影,鼻尖微翹,唇色淺得發白。
白皙的臉頰上多了幾抹格格不入灰土,看上去應該是在赤霜發狂時沾上去的。
時詡叫人打了盆熱水進來,沾溼了帕巾在景聆臉上小心翼翼地擦拭著。
時詡平日裡都是使重器的人,可此刻面對著那張凝脂般的臉卻只能控制著手勁兒,生怕自己一個用力就會弄傷那塊漂亮的皮肉。
時詡擦掉了景聆臉上的汙漬,便把帕巾丟進了盆裡,他捶了捶發酸的手臂,真是比耍刀弄槍還累。
時詡看著景聆緊閉的眼暗自腹誹:“這是受了多大的驚嚇都昏過去了?”
時詡又望著被子下隆起的身量,用手比劃了一下,嘀咕道:“看著與阿誦差不多大,可她這也忒瘦了,抱她跟抱根稻草似的,稻草好歹還不硌人。”
時詡正這樣唸叨著,門卻被人敲響了,是榮英帶著大夫回來了,時詡連忙收回了思緒,開門把人請了進來。
二人都來得急,榮英帶著那年過半百的大夫一路策馬,大夫現在都還驚魂未定,一邊擦著額頭上的細汗,一邊挪著發抖的腿踱步到床邊。
大夫把一角的被子掀開,景聆那半截光潔的手腕便露了出來,大夫正欲伸手切脈,時詡卻突然叫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