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詡心裡不捨,但也沒有辦法,只好交代了景聆幾句後,便被管家阿全和時溪連拖帶拽地帶了回去。

一直到六月初七這天,盛安城的清晨,是被永安坊中的一串鞭炮聲喚醒的。

這是大魏天子親賜的婚,雙方又都是高門大戶,門當戶對,人人都只稱這場婚禮的規模比起去年的沈杜兩家聯姻,有過之而無不及。

大紅的地毯圍繞著盛安的主城道鋪了一圈,鑼鼓聲喜慶有熱鬧,不少人圍在路邊看著馬上的紅衣新郎,就連茶館裡的說書先生都在拿著扇子,繪聲繪色地描述著當年武安侯為國拒婚,而後又墜入愛河,甘願拜倒在景聆石榴裙下的故事。

景聆下了轎子後,被時詡牽在一條紅綢上,她的視野被蓋頭矇住,只能跟著時詡的牽引走。

武安侯府中更是熱鬧非凡,二人一同參加完了繁瑣的儀式後,景聆便被喜婆帶進了洞房中。

時詡房間的隔音效果很好,又深在內院,幾乎是聽不見外面的喧囂的。

景聆坐在床上,她明明知道接下來來掀自己蓋頭的人是誰,可心裡卻無端緊張。

外面的天漸漸暗了下來,一直到了深夜,景聆都有些困了,門口才傳來了開門的聲音。

門又輕輕關上了,聽著熟悉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景聆不禁屏住了呼吸,雙腳併攏,手也將裙襬攥緊。

透著涼意的玉如意輕輕碰到了景聆的下巴,勾著蓋頭緩緩往上挑。屋內紅燭的光漸漸漏進景聆的眼睛,她微眯著眼,望向時詡。

時詡看上去被灌了不少酒,眼中染了一層醉意,但看著新娘子嬌俏的模樣,時詡依舊露出了溫暖的笑。

喜婆帶著丫鬟走進屋中,笑著道:“請侯爺與夫人喝合巹酒。”

丫鬟呈著兩杯酒上前一步,時詡先拿了一杯遞給景聆,而後拿著自己的那杯朝景聆伸出了手。

景聆淡然輕笑,與時詡一飲而盡。

喜婆又在旁邊說了幾句喜慶話,景聆和時詡都凝望著彼此,根本沒有聽注意喜婆都說了些什麼。直到她說完了話,時詡說了句“賞”後,喜婆才帶著丫鬟出了房間。

關門聲輕響,屋中只剩下了景聆和時詡二人,紅燭的光把景聆的臉照的氣色極佳,就連她頭上的金玉首飾,都閃閃發光。

“你一直盯著我看做什麼?”景聆笑道。

“我不知道。”時詡拉起景聆的手,在手中搓揉,“許是太久沒見你了,又或許因為,你今天過分好看了,美得讓我挪不開眼。”

“那你要一直看著我,再也不能看別的姑娘了。”景聆眉梢微挑,她慢慢湊近時詡,指尖在他的胸膛上劃下,手指落入腰間勾著腰封。

“好。”

景聆的身體驟然失重,她被時詡推倒在了床上。

“別急。”時詡淡淡地笑著,語氣分外溫柔。他耐心地卸下了景聆滿頭的髮釵,然後才俯身下去,在景聆唇上輕啄,“我問你,這麼久沒見到我,想我不想?”

燭火的光映在景聆眼中,她眨了眨眼,淺笑道:“想。”

“哪裡想?”時詡支起身體,像是在故意吊著景聆一樣。

景聆的目光在時詡臉上逡巡,她從來想過,光是看見一個人在自己面前,心裡就會覺得格外幸福。

“哪裡都想。”景聆的手慢慢勾上了時詡的脖子,壓著他的後頸貼了上去。

掉落的珠釵發出聲聲脆響,紅綢暖帳下,一夜歡暢……

婚後,景聆和時詡度過了一段景聆迄今為止最快樂的時光,時詡公務不忙,便帶著她去江南遊歷的一個月。

直到勝利的戰報從礁川傳入盛安,一道聖旨又從盛安傳到了時詡手中,他與景聆才不得不結束這一場短暫的旅程,前往礁川接受稷齊國的降書與國璽。

儘管前往礁川的路上時詡一直在寬慰景聆日後還多的是時間,但從馬車踏上官道,駛入礁川之時,景聆就感到了山雨欲來之勢,她又要回到那個大籠子裡了。

朝中閒暇的官員那麼多,為什麼偏偏派時詡去礁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