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鹽鐵使(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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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灌秋渾身的汗毛都在這一刻豎了起來,他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弓著腰背道:“是,是,侯爺請,幾位大人請……”
進入鹽鐵署後,灌秋顫顫巍巍道:“侯爺與幾位大人此次前來,是要看整個護東道的賬簿,還是隻想看單個州的呢?”
灌秋的性格跟他的體態一般圓滑,時詡道:“整個護東道的,都呈上來吧。”
灌秋道:“那下官這就派人去取,侯爺與幾位大人在堂中稍候片刻。”
時詡等人被小廝帶入議事堂中,小廝給他們都上了茶,但除了車嘉,時詡他們都跟事先商量好了似的沒敢碰那茶一口,只有車嘉喝了一杯後還讓小廝繼續添茶。
景聆在議事堂內環視了一週,她發現這位灌大人真的很喜歡桃木,不僅牆上掛著一柄桃木劍,就連屋裡的桌椅也都是用桃木所制。
難道,他是怕什麼東西找上門來?
約莫過了半炷香的工夫,灌秋捧著一堆賬簿走了進來,分別發給時詡、程衛和車嘉,“這是客州的,這是夷州的,這是宛州的。”
時詡看了一眼笑嘻嘻的灌秋,想著車嘉是專門督察州郡的,查起賬簿來一定更加熟稔,便拿起客州的賬簿起身走到車嘉身旁,道:“車大人與我換一下,我對宛州熟悉一些,我看宛州的。”
車嘉抬眼看向時詡,隨後將接過客州的賬簿,將宛州的遞給了他。
議事堂中格外沉寂,只能翻頁的沙沙聲。
灌秋在一旁站了少頃,覺得有些尷尬,便討好地笑道:“侯爺,程大人,車大人,下官作為護東道鹽鐵轉運使想問一句,此次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皇上才派幾位來下官這裡查賬啊?”
程衛翻著手裡的賬簿,看了灌秋一眼,冷聲道:“這都是皇上的意思,我們只負責按皇上的命令辦事,別的一概不知。倒是灌大人如此緊張,難道是真有什麼不能讓我們查出來的東西?”
灌秋笑道:“哎喲,程大人您可真會開玩笑,下官之前的轉運使景熙就因為督察不嚴丟了腦袋,下官怎麼會不認真做官,而步了他的後塵呢?”
幫著時詡一起看賬的景聆的臉上頓時襲上一層薄冰,她摸著手邊的茶盞往旁邊一掀,茶盞“嘭”的一聲砸到了地面上,茶漬飛濺,瓷片四處亂飛。
景聆回眸看向灌秋,歉意地笑道:“不好意思啊灌大人,回頭給您賠一個。”
灌秋並非不知道景聆與景熙是遠房表親,只是當年皇上懲治了景熙一家,而與景熙沾親帶故的景嘯卻沒有受到一點影響,他以為這兩家人是不親的。既然是不親的,那他再踩景熙一腳襯托自己的忠良也就無可厚非。
只是灌秋沒想到,景聆竟然這樣在意。
“無妨無妨。”灌秋指揮著一旁的小廝把茶杯與茶葉收拾乾淨,而後,又讓人給景聆換上了一盞新茶。
景聆卻起身道:“既然剛剛灌大人提到了上一任鹽鐵轉運使,那我也想問問灌大人。聽說當年是灌大人親自告發了景熙,說他讓人做了假的賬目愚弄朝廷,當時鹽鐵署裡面所有人都因為這件事情被罰了,被殺的人不計其數,而灌大人卻因為舉報了自己的上級得到了升遷的機會。灌大人,您如今在這鹽鐵署中做官,難道不怕昔日的同僚們來找你嗎?”
灌秋頓時如鯁在喉,他的腳步微動,磨了磨唇,笑道:“他們犯了錯,受到處罰是應該的,我將他們的罪行公之於眾,是因為我忠於陛下、忠於大魏,我又怎麼會怕呢?”
“是嗎?”景聆秀眉微挑,她笑道:“灌大人這樣想是最好的了,我聽說這桃木是不能沾水的,我還想著要不要給大人您換一張桌子呢,既然灌大人是個正直的人,想必是不會在意這些鬼神之說的了。”
灌秋的目光迅速挪到了桌腿上還在滴水的位置,臉色倏然變得煞白。
景聆觀察著灌秋微妙的變化心裡有了底。這一次不僅能找到灌秋的罪證,說不定還能借此機會讓景熙沉冤得雪,讓安憶弦認祖歸宗。
這時候車嘉也看完了客州的賬簿,他道:“侯爺,我查完了,賬面上並沒有什麼問題。只是……”
車嘉望向面無血色的灌秋,道:“灌大人,客州的賬簿中有名叫裴虎的鹽商,據我所知他是臻交人,他為何不在臻交買鹽,而來到客州呢?另外你這裡面記錄的是他用兩千匹客州繡換取了一千鬥鹽,他一個鹽商怎麼會有這麼多客州繡?你們真的沒有記錯嗎?”
灌秋快速地調整了一下自己臉上的神色,對車嘉道:“車大人,您這些問題得去問裴虎,他一個鹽商願意在哪裡買鹽就在哪裡買,我難道還要因為他是臻交人就不給他賣嗎?您若是這樣找問題的話……是不是太強人所難了?”
車嘉淡然輕笑,合上了賬簿,對時詡與程衛和顏悅色道:“你們那邊看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