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真相(第1/2頁)
章節報錯
一連放晴半月,整個盛安春意盎然,氣溫也一日比一日高。
昨日景聆剛從太后宮裡出來,經過御史臺時便遇見了尉遲章,尉遲章告訴景聆,車嘉從夷洲回來了。
景聆託尉遲章給車嘉帶話,想請他到平康坊的茶館裡坐坐,可車嘉卻以公務纏身,分身乏術,拒絕了景聆的請求。
景聆獨坐在茶館中吹著茶麵上的熱霧,她倒是對這位被貶之後幾年都未得到升遷的監察御史更感興趣了。
大明宮內,賀遷正勤勤懇懇地批著奏章,他最近的精神越來越不好了,明明才剛休憩不久,他倒又覺得睏乏了。
李貴佝僂著腰掀簾而入,他通報道:“皇上,車嘉車大人求見。”
賀遷醞釀已久的瞌睡頓時一精神,他連忙道:“快請他進來。”
李貴輕應了一聲退了出去,過了少頃,門簾再次掀開,一個穿著青色官袍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
車嘉今年快四十歲了,十七歲便進士及第,也曾是盛安豔絕一時的人物。
車嘉先恭敬地給賀遷行了禮,賀遷見到他了很高興,道:“仲文啊,朕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你了,今日前來,可是夷州有什麼事?”
“噢,”車嘉拱手道:“啟稟皇上,夷州一切安好,臣此次前來,是有另一件事要稟報皇上。”
賀遷緩緩擱了筆,認真地看著車嘉:“仲文請講。”
能讓車嘉親自跑來一趟的,想必不會是小事。
車嘉道:“臣昨日剛回盛安,就受到了來自鎮國公府景小姐的邀約。”
“阿聆?”賀遷的眉頭倏然皺起,“她與你素無交情,找你做什麼?”
車嘉頓了頓道:“臣聽聞在她之前武安侯就來御史臺找過臣,但臣那時候還沒有從夷州回來,據說景小姐與武安侯情真意切,因此臣猜想景小姐應該是在替武安侯找臣,臣怕當年之事洩露,所以並沒有去見她。”
“當年?”賀遷的下巴高高揚起,“聽聞武安侯在嶆城時見到了王度,這王度倒真是個顧念舊主的人,當年朕以為他與時將軍一起戰死在了嶆城,卻不想他竟然跑去了滿丘,還成為了於昊的軍師,這可是你們的疏漏。”
車嘉連忙跪下,道:“是臣等當年辦事不力。”
賀遷笑著,目光瞥向書桌上的一盆白掌,不動聲色地說:“仲文不必急著請罪,原本在這世上,紙就是包不住火的,有些事情,武安侯遲早都會知道。”
車嘉緩緩抬頭,雙眼左右滾動著像是在揣測賀遷的心思,“那皇上的意思是……”
賀遷蒼白的面頰上勾起一抹笑,他輕敲著桌面,忽然拿起白掌旁的剪刀,張開刀刃,懸在了一株白掌的兩側,“依照阿聆的性子,想必她是不會就此罷休的,她一定會再尋機會找你,下回,她若是再請你去喝茶,你就去,並且她問你什麼,你實話實說就是了。”
賀遷話音剛落,他的手邊就傳來“啪噠”一聲,綠葉之間已沒了花的蹤跡。
賀遷的笑意卻更甚,阿聆啊,你不是說自己是忠誠於朕的嗎?如今你知道了真相,又會如何選擇呢?
果不其然,車嘉很快就再次見到了景聆,只不過這一次並非景聆主動邀約,也不是在車嘉想敷衍就能敷衍得掉的場合。
建升帝五年三月十六,尚書右僕射姜憲病逝,舉國哀悼。
景聆也是在這時候再次遇見了車嘉。
景聆是與太后一同前來悼念姜憲的,太后與姜憲的幾個遠房表親坐在耳房,看上去哭得很傷心。
姜憲一輩子沒有兒女,所以很多喪葬禮儀都是由尉遲章這唯一的學生在代辦,包括來哭喪的賓客,也是尉遲章在接待。
耳房與堂屋僅有一牆之隔,屋外哭聲陣陣,景聆在陣陣喧囂中忽然聽見尉遲章喚了聲:“車御史。”
景聆聞聲便站了起來,小心翼翼地踱著碎步子挪到了耳房旁,車嘉身著一身素服,髮髻梳得一絲不苟,他剛在姜憲的靈牌前磕完頭,正朝尉遲章作著揖,嘴裡說著“節哀順變”一類的話。
車嘉與這位新上任的長官顯然不相熟,二人只是禮貌地寒暄了幾句後,車嘉就轉身離開了堂屋。
景聆側目看了看還在與姜憲的表親們一起掉眼淚的秦太后,隨即便出了耳房跟上了車嘉。
姜憲的官職高,閱歷深,在朝中也算得上是德高望重,因此來府中悼念他的人也多。
車嘉像是急著趕著上趟一樣,走路極快,景聆穿過烏泱泱的人潮,終於在車嘉即將跨出姜府府門時叫住了他。
“車御史。”
姜府府門前的一塊前坪還比較空曠,景聆見車嘉已經轉過了頭,自己也快步走了上去。
車嘉見來者是景聆,澄澈的眸子在這一刻微微沉了沉,心裡正暗暗斟酌著自己該怎麼回景聆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