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新貴(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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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松看著尉遲章的臉,摸著後腦勺想了想道:“阿松沒讀過什麼書,也說不清楚這種感覺,起初阿松覺得也是有幾分相似,但與大人相處久了,阿松就覺得大人您跟他一點都不像了。”
“這樣啊……”尉遲章輕點著下巴,臉上依舊掛著他那標誌性的笑。
景聆到家門口時剛好遇見了從外面回來的折柳,折柳扶著景聆從馬車上下來時臉上還帶著淡淡的笑意,可看見從馬車裡鑽出來的珠玉時,她的臉色頓時就沉了下來。
景聆和折柳一回到疏雨閣就關上了房門,景聆隱隱記得,當年時取戰死的訊息傳回盛安時,賀遷震怒,貶了一堆人的官。景聆覺得這堆人裡面說不定就有這件事的知情者,一早便讓折柳把這堆人的名單找出來。
折柳從懷裡掏出一張疊的方整的紙條遞給景聆,道:“這都是安憶弦查出來的。”
景聆抿了口茶,接過紙條拆開,紙條裡面密密麻麻地記錄了二十餘位官員的名字,以及他們被貶前後的職務。
景聆微微皺起眉頭,捏著紙頁的一角仔細瀏覽,生怕會漏掉什麼地方。
建安帝元年時,景聆並沒有把這次貶官事件放在心上,只當是時取在戰場上意外犧牲,賀遷在處置那些辦事不力的人而已。可如今景聆看了這份名單,她才意識到,這哪是一次普通的貶官,這分明就是賀遷在趁機肅清陳王的黨羽。
她眯了眯眼,在其中一個名字底下用指甲劃了劃,她說:“這位名叫車嘉的官員,皇上似乎額外照顧了他。”
正在給景聆剝橘子的折柳聞言,也抬起了頭。
景聆把名單挪到小案中間,指著車嘉的那一列,不苟言笑地說:“他原本是光祿寺的少卿,也算是個清閒的官,可皇上卻貶他去御史臺,做了監察御史,雖然明面上是貶了他的官,可暗地裡卻給了他監察百官的權力,皇上這哪是真心想貶他?”
折柳把剝好的橘子遞到景聆手邊,她也同意景聆的看法,“的確是疑點重重。”
景聆緩緩坐了回去,手腕壓在那份名單上,指尖在車嘉的名字上輕點,“這個車嘉說不定就是一個突破口,明日我得去御史臺一趟。”
耀眼的日光透過雲層,嶆城迎來了一個豔陽天。
前幾日時詡已將勝利的戰報發往盛安,今天正是班師回朝的日子。
傍晚,時詡和夏侯錚在揚山腳下分別,夏侯錚返回千州,時詡則就地紮營,明日繼續趕路。
跟所有的俘虜一樣,於昊的手腳被鐵鏈牢牢鎖住,像山上的野獸一樣被關在鐵籠子裡,屆時到達了盛安,說不定還得當街示眾。
於昊那一頭捲髮亂糟糟地頂在腦袋上,整個人看上去都十分狼狽,可他的心態倒是不錯,一路上該吃吃,該睡睡,睡醒了就開始騷擾時詡。
“時大帥。”於昊隨手摘了路邊的一根枯草銜在嘴裡,饒有趣味地盯著在河邊洗臉的時詡。
時詡打自心底地厭惡於昊,他用帕子擦乾了臉上的水珠,盯著他緩緩走向鐵籠。
“三王子又怎麼了?餓了,渴了,還是要撒尿了?”時詡盯著於昊,眸中透著冰冷。
於昊頹靡地靠在冰涼的鐵籠邊朗聲大笑,他抹了抹眼角笑出來的淚漬,道:“時大帥,我想向你打聽一位姑娘。”
時詡不屑地挪開了目光,可於昊卻再次開了口:“她是我見過長得最美麗的魏國女子,長得白白淨淨的,眼裡跟有鉤子似的,一下就把本王子的心給鉤去了,嘿,你認不認識她?”
聽見於昊的描述,時詡腦海中頓時就映出了景聆的臉。
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
時詡立在原地頓了少頃,直到那股難以忍受的酸澀感從胸腔蔓延至全身,他才緩緩說出一句:“不認識。”
於昊面露遺憾,扭頭咂聲道:“那倒真是可惜了。”
月亮悄悄躲進雲後,山下忽然颳起了大風,時詡身上的衣物單薄,這下便感到了寒意。
時溪不想和榮英他們擠,便賴在了時詡帳中,現下正打著盹兒。
時詡在帳中翻找的聲響吵醒了時溪,時溪打著哈欠,伸了個懶腰道:“哥,你找什麼呢?”
時詡翻著行李,說:“你看見我那件青灰色的襖子了嗎?”
“我之前看到是嫂……”時溪揉著眼睛,迷糊的腦子裡突然一激靈,他連忙改口:“是景小姐收起來了,但我不知道她放在哪兒了,清行李的時候也沒看見。”
時詡感覺心底一墜,默默將手裡的衣服放了回去,“哦。”
時溪察覺到時詡心情不佳,便嘆著氣起身,走到他身側,勸慰道:“哥,其實……你這又是何必呢?把她給氣走了,自己心裡也不舒服,而且我是覺得,如果你把你想給二伯報仇的想法告訴她,她肯定是會幫你的。”
時詡背對著燭火,臉埋藏在黑暗裡,“我不需要她幫我,我也不想我們之間的感情被利益摻雜。”
時溪撅了撅嘴,一時失語。
“行了。”時詡轉過身來,“天色不早了,快去歇息吧,明早還得趕路。等把於昊送回了盛安,我就主動請旨去嶆城戍邊,景將軍身上的毒太嚴重了,以後怕是都上不了戰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