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間的烏鴉唱著無情的悲歌,彷彿在提前宣判著某一方的失敗與死亡。

景嘯的病體已經拖到了極限,他被幾個滿丘兵團團圍住,鋒利的大刀從頭頂劈下,景嘯猛然咆哮一聲,強忍著疼痛揮舞著陌刀將敵人掀翻。但他的動作已經比之前遲緩了不少,雙肩處又新添了兩道深深的刀傷。

時溪策馬衝到景嘯身側,他刺死了幾個滿丘人,拉著景嘯的手臂道:“將軍,您快回去吧,這裡還有我頂著。”

“不行!”景嘯氣喘吁吁,卻依舊回答得斬釘截鐵,“我必須要守在這裡,我知道我身上的毒已經沒救了,但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只要我還能動,靠著我這副病體殘軀,能殺一個滿丘人就是賺了一個。”

“可是將軍……”

趁著二人說話的工夫,幾個滿丘人又衝了上來,景嘯掙脫開時溪的束縛再次揮起了陌刀。

時溪在景嘯身後殺敵,一邊道:“我們還要在這裡苦戰到何時?”

“不知道!”景嘯毫不猶豫地砍下了滿丘人的頭顱,“援軍未到,我們只能死守。”

天邊突然傳來一聲鷹唳,接踵而至的,是一陣如雷貫耳的馬蹄聲,戰場上的所有人都看向了嶆城北面的山麓,高高舉起的帥旗交錯著紛飛。

林間的烏鴉被赤霜的嘶鳴聲驚起,與桴鼓交錯的馬蹄聲成了最鼓舞人心的戰歌。

時溪將對手一槍釘入泥地,他轉眼看向在山路間翻湧的旌旗,看清了上面的‘時’字。

時溪的唇角扯出一抹艱辛的笑:“是……是我哥來了……”

時詡猛然從山路衝出,猩紅的怒目恰好與扭頭的於昊對視。

“於昊!”

時詡長刀一揮,墜月的刀尖便遠遠地指向於昊。

於昊露出一抹難看的笑:“時大帥來得比我想象中要早。”

時詡嗤笑一聲,夾緊馬腹便朝著於昊的戰車襲去。

於昊面色冷靜,看上去胸有成竹,他淡淡道:“列陣。”

時詡還未近身,戰車兩側的滿丘兵便像是密密麻麻的蟲蟻一樣朝著中間挪動,鐵盾在前,看上去牢不可破。

馬蹄在軍陣在打了個趔趄,時詡左右掃了一眼這熟悉的軍陣,這無非就是經過改良後的魏軍軍陣。

時詡的唇抿成了一條線,他抬眼看向了於昊身旁的那個背影,舉起手中的墜月,吼道:“殺——”

嶆城前的戰場頓時塵土飛揚,於昊用睥睨天下的目光饒有趣味地看著眼前的魏軍,目光在從魏軍中策馬竄出的青衣女子身上一閃而過。

女子頭戴斗笠,利落的勁裝在她身上勾勒出曼妙的曲線,烏青的發隨風揚起,與魏軍背道而馳。

於昊當即眼前一亮:“美人?”

於昊頓時來了興致,繁瑣的戰場不斷地消磨著他的耐心,這下他終於找到了樂趣。

於昊拍了拍蒙爾度的肩膀,朝不遠處的山腳下指了指,道:“你先在這兒看著,我去撒尿。”

蒙爾度還未來得及回應於昊的話,於昊已經跳下戰車,拽緊青驄馬就衝出了戰場,循著景聆離開的方向一路向東。

千州離嶆城很近,快馬加鞭也不過半日腳程,可折柳清晨就已經前往千州,千州的援軍現在都還沒有到達。

景聆懷疑可能是千州出了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