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嘯稍稍平復的心情再次被點燃,他攥緊了拳頭將幾人撞開,不管不顧地衝入了馬廄,待其他人趕到馬廄時,他已經跨上了馬背,勒緊韁繩,徑直衝出了城門。

景聆望著景嘯的背影心中發緊,她不斷在心裡提醒自己冷靜下來。

目前營中的守軍已然一空,還能稱得上是士兵的……

景聆轉眸看向了糧倉。

當時跟隨時詡運糧的運糧兵都還沒有返回盛安,景聆一路小跑著還未進入運糧兵的營帳,便看見舒宇站在臺基外,雙目無神地盯著城牆上的守軍。

景聆小口喘著氣,道:“舒宇。”

舒宇微微一愣,轉過身來:“景小姐?”

“我知道你的箭術極佳。”景聆來不及再與他拐彎抹角,“事態緊急,拿上你的弓箭,跟我走。”

景聆和舒宇從嶆城西門繞出,一路策馬上了嶆城西面的盤山道,穿入山林。

西山高地地勢高峻,視野曠達,景聆和舒宇匍匐在灌木叢間,山下戰況,一覽無餘。

景嘯已經殺入滿丘敵陣,他看上去狀態極佳,陌刀一揮便能傷敵數人。

景嘯的出現顯然是存在於於昊與蒙爾度意料之外的,蒙爾度沉思著凝視了景嘯片刻,指著景嘯的方向說了幾句話。

景聆面色沉靜,不起波瀾,她動了動手肘,壓著灌木叢道:“戰車上的那個魏人,殺了他。”

舒宇拉滿弓弦,沉默地聽著周圍的風聲。

樹靜風止,舒宇猛然睜開眼。

戰場上慘烈異常,景嘯單刀直入殺出了一條血路。

兩邊的戰鼓聲震天,於昊眼看著景嘯離自己越來越近,情急之下又派了幾隊兵士前去圍堵。

景嘯臉上汗如雨下,他的腰間、手臂都受了不少程度不等的傷。景嘯猛烈地喘了幾口氣,望著眼前烏壓壓的滿丘人狠狠落刀。

戰場上頓時血灑一片,景嘯勒緊韁繩,那戰馬馬蹄一掀,像是要往於昊的戰車上躍。

山頭上的舒宇還未來得及將箭射出,景嘯便襲入了他的視野範圍內。

只見景嘯呼嘯著將陌刀朝戰車上猛然一揮,於昊見刀便躲,倒是那看上去文縐縐的蒙爾度快速拔刀擋住了陌刀。

景嘯望著眼前人心裡微驚,他近距離地看清了蒙爾度的面容。

“是你……”景嘯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裡擠了出來。

蒙爾度面無表情,抵著景嘯的刀鋒朝旁側一閃身,景嘯感到手前的力道一空,倒像是撲了個空一般地錯了過去。

而蒙爾度的腦袋也趁著這個間隙冒了出來,舒宇眉眼一皺,毫不猶豫地鬆開了指間,羽箭頃刻離弦。

電光火石之間,察覺到了風聲的蒙爾度已經來不及閃躲,他迅速偏頭,可箭的速度比他更快。

蒙爾度雙頰倏然感到一陣劇痛,他痛呼一聲,口中的血氣霎時瀰漫開來。

山頭上的景聆和舒宇呼吸一滯,景聆看著穿過蒙爾度整個腦袋的箭,緊張地問:“射中了嗎?”

剛才出箭的瞬間過於急促,舒宇雙手顫抖,他也還未從緊迫感中緩過神來。

“我……我不知道……”

戰車上的蒙爾度猛地抬手抓住了箭身,他怒怨地轉過頭,一雙如惡虎一般的眼睛緊盯著山頭,一邊搜尋著二人的位置,另一隻手驟然發力將箭從血肉模糊的雙腮拔出。

幾個滿丘兵再次牽制住了景嘯,他無法逼近於昊的戰車,之前景嘯一路順利地殺入戰場,雙眼只有敵人,心中只有殺敵的暢快;可剛才因為蒙爾度的那一次閃躲,景嘯竟忽然感到身上的經脈開始隱隱作痛,四肢也有些脫力了。

於昊的目光跟隨著蒙爾度看向山上,怒道:“立刻帶一支兵上山,將山上的老鼠統統抓住!”

一小股滿丘軍迅速朝西山襲來,景聆見勢不妙,連忙吩咐舒宇從南邊下山。

可滿丘軍遠比景聆想象中來得更快,二人還未下山,遠遠地便看見了印著滿丘圖案的鐵甲朝山上湧進。

四周都是茂密的叢林,景聆猶豫了須臾,低聲道:“往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