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詡嚥了口唾液,喉頭上下滾動著,耳尖也泛著紅,他感覺自己身上更熱了。

時詡想到了那日夜裡景聆那張誘人得不真實的臉,還有那泛著紅暈的期期艾艾的眼神……

可逐漸暗沉的天氣並不給他繼續胡思亂想的機會,天邊明明滅滅的閃電彷彿在昭示著下一場雨即將到來。

時詡馱著景聆這塊“燙背山芋”快步下了山,手忙腳亂地把景聆送回了雯華軒中。

時詡出了雯華軒,迷茫地被冷風吹了一路,腦子裡才終於有了幾分清醒。

他看著自己的雙手,感覺自己的手臂上還能感受到景聆落在他手臂上的重量,就像他的後背,觸感尚存。

時詡重重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道:“真是瘋了。”

黑雲密佈,陰雨將歇,與此同時的盛安城中,一輛裝飾低調的青布馬車穿過仙亭大街進了平康坊。

身姿窈窕的女子身著暗藍素裙,頭頂帷帽從馬車而下。

狹窄的小巷潮溼陰冷,稀疏的雨點從飛簷翹角上滴落,砸在地面低窪的水坑裡,像是有節奏的鼓點一般。

這條巷子折柳已經走過許多次,可今天她卻感到格外幽深冗長,手裡的燈籠明明滅滅,她的耳畔感受到了幾陣不尋常的風聲。

折柳藏在帷幔之後的丹鳳眼泛出凜凜寒光,她微抿著唇瓣,修長的手指已然搭上了腰間的刀柄。

幾抹黑影從侷促的空中掠過,折柳微眯著眼,轉身邁入了另一條羊腸小道。

利劍出鞘的刺響從折柳身後響起,那人拔劍的速度極快,折柳甚至還沒來得及把半截短刀拔出,那冰冷的劍刃已經貼到了她溫熱的脖頸上。

折柳能夠感受到那薄如蟬翼的劍刃鋒利至極,只要使劍者稍有不慎,就會劃破她脖頸邊的皮肉,可那劍沒有,說明使劍者的力道控制得極好。

折柳輕聲一笑,鎮定道:“壯士有事?”

身後那人默了少頃,傳來了少年清亮的嗓音:“你是嘗祿?”

折柳攥著刀柄身體一僵,嘗祿正是她處理手下生意是使用的化名。

“少俠認錯人了,奴只是平康坊中的尋常女子,與少俠非親非故。”折柳凝視著黑窟窿盡頭燈紅酒綠的凝香館,聲線嬌媚了些許。

那少年笑了笑,劍刃離開折柳的脖子,順著她的手臂滑入她的腰間,正貼在她握著刀柄的手背上,道:“我可沒聽說過平康坊的姑娘隨身帶刀啊。”

折柳頓了頓,又笑:“可我真的不是嘗祿,也不認識嘗祿。”

少年收了劍,朝藏在屋頂上的人道:“是不是嘗祿不是你這張嘴說了算,小五小六,把她綁了。”

屋簷之上聞聲而動,折柳在這僻靜之中屏氣凝神,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折柳的唇已經抿成了一條縫,抓緊手中的燈籠猛然轉身,把手中的燈籠朝著身後的兩人甩了過去。

小五小六連忙抽劍抵擋,可折柳已經趁著這個空擋快步鑽入了另一條小巷子裡。

時溪低罵了一聲,道:“快追!”

平康坊中的小路盤根錯節,其中的小巷子更是數不勝數,三人追了一截路就會遇到岔路口,時溪抹了把髮間摻了雨水的汗,雙腳一瞪再次襲上屋簷。

可平康坊中的房子亦是高低不平,再加上這深沉的夜色,折柳又穿了件極利於隱藏的衣服,時溪的眼睛都快找瞎了都沒找到她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