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聆輕笑一聲,把銀杏葉疊進帕子裡,說:“自皇上登基以來,先是提拔了如杜知衍、沈中清一批寒門,從而形成了能夠與陳王、太后兩黨抗衡的朝堂勢力,而現在,皇上開始動手裡的鏟子了。”

時詡心中頓時明瞭,他道:“可在我看來,陳王與太后雖然制於腹背,卻也是相互掣肘,皇上今日削弱了太后,明日是不是就要撬陳王那邊的釘子了?”

景聆把疊著銀杏葉的帕子遞給時詡,道:“用不著皇上動手,太后也會先發制人。”

時詡笑盈盈地把那帕子收入懷中,斟酌著道:“鷸蚌相爭,漁翁收其利。皇上好計策。”

“可舊的釘子拔了總得有新的釘子補上去。”景聆望向時詡,“侯爺,皇上身邊缺少忠純篤實之臣,此時正是上佳的機會。”

時詡聽著景聆的話目光閃躲,一口氣梗在他的喉間,心中頓時千迴百轉。

接連幾次,時詡並非不懂皇上的暗示,可朝堂是灘渾水,時家這一代入仕者僅剩他一人,他的肩頭還承擔著時家世代的家族榮耀和時家百口人的性命。

比起在朝局中落敗而亡,他更願意死於沙場,這樣,也不算辱沒了他名前的時字。

景聆見他遲疑,又催促道:“侯爺,你不是要當忠臣,助君王成就一番事業嗎?機會就在眼前,你何不抓住?”

時詡扶額撥出一口氣,他腦子裡也很混亂。

“侯爺作為大魏臣子,這選擇遲早是要做的。”景聆深深地看著他,掌心覆上了時詡摁在眉心的手背上。

時詡感受到手背上微涼的觸感,抬眼看向了景聆。

他手掌翻轉,把景聆的手捏在手中,輕輕放了下來。

“景聆……”時詡與景聆相視,眼裡溫和地透出悲傷,“給我點時間,讓我想想吧。”

另一邊,大明宮內,賀遷已經洩完了火氣,扶額坐在書桌旁,幾個宮女顫顫巍巍地在書房裡收拾著碎瓷片。

鄭靨恰好這個點來給賀遷送桂花糕,李貴的徒弟在門簾外跟鄭靨說明了情況,鄭靨面色凝重,連連點頭,朝小內侍稱了聲謝,才掀簾而入。

賀遷聞聲看向鄭靨,鄭靨嬌媚一笑,朝賀遷行禮:“皇上。”

“你怎麼來了?”賀遷惱火地捏了捏眉心,看上去有些頹廢。

鄭靨用眼神示意宮女們離開,而後便拾起了地上還未來得及收拾的奏摺,疊好放到了賀遷桌上。

鄭靨把食盒開啟,端出了桂花糕,淡笑道:“皇上好久都不來看臣妾,臣妾想念皇上了,”

桌上的茶水是李貴新換的,賀遷輕抿了一口,心情好了些許。

鄭靨捏起了一塊桂花糕遞到賀遷唇邊:“這是臣妾親手做的,皇上嚐嚐。”

賀遷手裡的茶盞一放,便嗅到了香甜的桂花味,鄭靨的身子傾得低,抬高的手恰好擋住了她的下半張臉,只露出了那與景聆格外相似的眉眼。

賀遷一時晃了神,嘴也鬼使神差地微微張開。

鄭靨見賀遷並不抗拒,自己也朝手裡的桂花糕上輕輕咬了一口,抬著眉眼柔聲說:“臣妾陪皇上一起吃。”

賀遷淡笑,長臂一伸攬住了鄭靨的柔軟腰肢,把她摁倒在自己胸前,啞然道:“吃這些有什麼意思?”

而鄭靨也格外上道,她磨蹭著從賀遷身上爬起,跨坐到了賀遷腿上,嗓音帶著引誘:“那皇上想吃什麼?”

賀遷勾唇壞笑,他將鄭靨的身子再次壓低,道:“你說呢?”

女子的嬉笑不斷傳出,屋內盡是旖旎之色……

傍晚,鄭靨在大明宮用了晚膳了才回自己宮裡,恰在此時,李貴才捧著木盒風塵僕僕地回來。

“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