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你,你不變成小狐狸,我也可以抱著你的。”殷過臉紅的像是批文的硃砂,但其野心已是昭然若揭,他也心明如鏡,自覺不要臉的很。

嘉榮卻低下了頭不肯抬起,他以為那是拒絕,卻見面前的姑娘肩膀微聳,一滴淚落在了他的手背上,他便慌了神,抬起她的頭來看,已然淚眼婆娑,好不委屈。

“阿榮怎麼哭了,是不是身體又不舒服了?”他慌亂著抹去她臉上的淚水,卻像是決了堤的壩。

“你,是不是,也不喜歡,我,我缺了尾巴的樣子。”嘉榮哽咽著,她也不喜歡自己的樣子,她沒了最驕傲的尾巴,沒了尾巴,沒有了,沒了!

這些日子她的腦海裡全是尾巴,她很怕空下來,因為總是會為了尾巴哭泣。

她正陷入深深的自我厭棄中,卻覺得面上溫潤一熱,瞪大眼睛才看清面前的那張臉,他,吻了她的臉。

殷過吻過她被淚浸潤的臉頰,吻上去的時候是一時衝動,碰觸到的一瞬間才明瞭,那是思慕已久。

他抵住她的額頭,撫在她的耳畔,順手捏了捏他心儀的小耳朵,“阿榮”聲音低沉暗啞,“我喜歡你,喜歡了很久,無論變成什麼樣子,我只會喜歡你……”

這之後,嘉榮再一次展顏,殷過便也放心的同慧王加緊了籌謀之事,僕人們倒是見得了那位招主家此般寵愛的嬌客究竟何種面貌,那真真是如花美眷,當配得上主家翩翩風采。

魯國的動盪,在歲末年初之時,塵埃落定——

先帝駕崩,慧王登基,責令邊關七省郡縣停戈止戰,休養生息,舉國百姓礙於國喪不敢歡喝,卻不妨礙他們展露笑顏。

離開魯國的那一天,剛剛歇了新雨,溼冷蕭瑟,不見暖陽,細細的風也讓人要抖上一抖,街上只有冒著熱氣的攤位前聚著些人。

殷過將阿榮包在大氅之下,只露出一張嬌豔的小臉蛋,抱著她上了馬車後,便立時把手爐放在她懷中,隨即吩咐馬車出發。

轆轆的車輪碾過京都的青石路面,在這清冷的街上很是顯眼,卻也無人會注意那略顯普通的馬車正向著出城的方向。

京都流傳,新帝登基前最看重的客卿在平反中身死,傳聞此人年少有為,風采灼灼,有封侯拜相之能,奈何木秀於林。

新帝可惜,百姓們也可惜,只是時日久了,便也淡忘了那隻在傳聞中的人,而曾在府上服侍過的人,卻還念念不忘那對璧人的樣貌。

只有那殷府院落中未來的及開花結果的棵棵新樹,真正的惋惜自己再也無人賞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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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時七月,嘉榮與殷過終於來到了他們想要去到的地方——大吳。

這半年多的時間裡,他們走遍了魯國,不用擔心戰事波及,寄情山水之間,他們還回到了鄰水村,嘮叨的阿嬤們都在幾年間相繼離開了世間,但還有殷過少年時的朋友在。

在那裡,他變回了趙善,在那一方小天地之間被調侃著‘你們果然是一對兒’,只是可惜她的院子沒有保住,那片林地也終是荒蕪了,他依然沒吃到她親手種的果子。

他說:沒關係,你種給我,總會吃到,我們還有一輩子。

可她想說,我們不止會有一輩子,還會千年萬年……

祭拜過奶奶和二叔之後,嘉榮問他:你實現了你說過的,要留下麼?

他說:留不下了。

她問:那要去哪裡?

他笑著看向她,看的她臉熱熱的才開口:去大吳,去看你心心念唸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