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正值皇家秋獵之際,周霽天再一次上門,此次竟是帶了一隊府兵,直接包圍了院子。

怡親王自上次之事,便有意邀請殷過前往王府暫住,被拒絕之後,亦留下了一隊護衛親兵,如今,正是兩方對峙。

“周大人真是好算計,在怡親王出城狩獵之時圍了宅邸,讓我等不到一絲救援。”周府的府兵可是比得上軍隊,四方牆院架起長弓,只等一聲令下。

“殷先生,周某只想邀故人一敘,將人交出便罷。”周霽天身居高位,卻是少見不將自己放在眼裡之人,怡親王算一個,這夫妻倆,也算。

殷過對此置若罔聞,竟還悠閒的命小廝上茶,倒是小廝嚇得不輕,上一次不知那是司政使大人,如今可是害怕的不行,卻也對主家更是敬佩,這緊要關頭,還能如此雲淡風輕。

周霽天也並不廢話,舉起一手號令,弓箭手皆挽弓而待。

然就在此時,內室踏出一人,素紗繡羅裙,輕掩面容,手挽長弓橫與身前,上搭三隻白尾箭矢,直指周霽天。

她每踏出一步,腰間鈴相應一和,一響,覺筋疲力竭,二響,覺震耳轟鳴,三響,覺身腹痛絞,待站定時,周府府兵已然全部潰敗,只周霽天一人毫髮無傷。

他看向那指著自己的三隻箭羽,竟覺得面紗下的人現今是在笑的。

“周大人這府上親兵可是早食吃錯了什麼,怎的一瞬都如重病纏身?”殷過譏諷。

周霽天不甚在意,他為自己今日所見震撼,下意識走近一步。

嘉榮見此箭指蒼天,三箭齊發。

錚——!錚——!錚——!

破空而來三隻箭矢分步不錯的落於周霽天腳下,錯失分毫便會要了他的命。

“周霽天。”嘉榮聲音陰翳,哪怕他是絳陽命中劫難,哪怕這一切都是上天註定,可讓自己毫無介懷,卻是辦不到,“你要如何,與我無關,滾回你該去的地方。”

“真的是你。”周霽天此時卻笑了出來。

“姐姐?”他的嘴角掛著不可思議的笑,甚至些許慶幸,只周圍的人不明所以,見一個四十歲的男子叫一個姑娘姐姐,略有違和。

他拔出落在腳前的一支箭,在手間擺弄,身上一時沒了司政使的清高威嚴,笑的意味深長,“姐姐真是個妙人,絳陽她……知道麼?”

隨後不待回應,又言“此番回來做什麼?或是說,絳陽公主死的時候,您在哪裡?”

周霽天的每一句話,都是在嘉榮的心上劃過一刀,抑制不住怒氣,嘉榮的手緊握成拳,指縫間流連淡淡金光,殷過及時起身擋在阿榮身前,將她的手包在掌間,喚了一聲:“阿榮。”

那聲音將她的神志拉回,眸光漸緩,深覺自己定力著實差的可以,還需好生修煉。

她安撫的回握了因果的手,而後繞過他,走向周霽天,這次她是真的在笑,笑的在眉眼間都顯露著。

她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傾身在他耳邊訴說,“這凡間二十幾載,不過是絳陽的一應之劫。”

那眼波流轉,卻又帶著絲絲戲謔,“你,和你那青梅竹馬的心上人,皆是她的劫罷了。”

似是還不夠解氣,便又聽到,“所以她註定要死,所以,你命由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