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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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畢溟涬便閃了身影,陸吾亦急急追了上去,獨留下孰翰在此地愣怔。
凰鳥身死,他萬年不得釋懷,他怨恨溟涬,怨恨命運,豔羨將勳、時難,他將一切歸咎於溟涬的無情,這萬年來都是如此。
可今日溟涬說破了這一切,他便也再不能欺騙自己,凰鳥窺覬天脈,為天道毀滅,他其實,最怨恨的,從來都是凰鳥,恨她寧可拋下自己,也要去追逐那虛幻一般的力量。
而溟涬在其中,便成了一個可以觸碰得到的替代品,替代自己放置那溢滿的怨……
寢殿內,嘉榮惶惶不安墜入夢魘,嘴邊不知呢喃著什麼,溟涬見此手掌拂過她的眉心,一瞬便安了她的神,隨即端起手腕查探一番,並無大礙。
落座在榻邊,他細細摩挲著嘉榮的手腕,而後描摹著她的眉眼,這一番,倒是讓他此前那要打要殺的心思靜了下來,那略為嬌俏的眉目,想來生動起來,定是能讓人忘卻不少煩惱。
他不由得開始想象著嘉榮醒來後的景象,下意識在趙善的記憶中搜尋著她曾經的模樣,就如看見了那道在漫山的婆羅怯花雨中欣喜的身影,繼而牽起了嘴角。
指尖的細膩,讓人慾罷不能,留戀許久,都不願離開。
然這一切看在陸吾與絳陽眼中,著實震撼,若說剛剛在南淵的眼神能殺死人,那麼現在的眼神便是能溺死人。
尤其在絳陽看來,深覺有一絲怪異,她總是覺得那雙手,下一秒好似就要掐住嘉榮的脖子似的。
陸吾倒是舒了一口氣,感謝嘉榮殿下的夢魘,能拖一時便是一時,要是方才遙夜殿下死了,那麼祖神同孰翰祖神便真的永世不能再和解。
雖如此,他卻還是真的要好好同太華真人說道一番,祖神這般神色,堂而皇之佔便宜還一副不自知的樣子,不能親眼看到實屬可惜。
“去信一封送至九重天。”這是溟涬屏退陸吾時留下的話。
這封信,說了淺薄的一些緣由,大意是要天帝降旨責懲,然卻為難了天帝陛下,他亦不認為此事有這般嚴重,且還是孰翰祖神的子嗣,若是就此同天庭結了怨,總歸不好。
天帝遂又回了一封信,這一來一往,便知此事無可回還,遂只得降法旨,斥瀛洲遙夜妄動殺戮,殘害天族血脈,責其墜入冥界地獄,司看守攝魂臺一職。
孰翰在此後便離開了崑崙,同將暮前往冥界,親送遙夜入殿。
太華在得知此事後,跑到溟涬面前嘮叨了幾句,大抵不過就是埋怨他們這群天上的總是喜歡把那些髒的臭的都扔到地下,有沒有良心,憑什麼!
這日空桑同他在一起,太華便又抱怨起了遙夜被貶斥到冥界一事,“本君的冥界,在你們這群天上的神仙眼裡,是什麼泥沼汙田麼,一個兩個的打著受罰的名義到冥界享清閒。”
空桑聞言笑意盈盈,大概是因事不關己,“你堂堂冥界帝君,養個閒散人罷了,且人家一個小姑娘,往後再難見親眷,只能日夜與黑暗為伍,穿不得鮮豔的衣衫,多慘。”
“本君覺得你崇吾山不見四季,日日寒如冰霜也很慘,不若本君亦去一封信給天帝,把人都送去那裡,如何?”
空桑落了一步棋,讓了一局,“真人息怒,真人息怒,您看,您都贏了小仙了。”
太華看上去面色緩和,便也不再專注於棋局,而是看向窗外,新綠已上,午陽有些熾烈,一杯沁涼的茶能順心舒意。
“話說,你遲遲不肯離開崑崙,不似你往日性格。”他們同是不甚喜歡自己地界的清冷無趣,才能志趣相投的四處閒逛。
“答應溟涬的事情還未結束。”那小子醒來前,自己還不能走。
又是這樣,既不能告訴自己他來崑崙緣何,也不肯放自己走,空桑埋怨,“此前你不也是走的逍遙自在,有事了,祖神派了陸吾一句話召你?”
“溟涬他……還是要同他談過再下決定。”溟涬此番傷重,也不知究竟如何了,最主要,他真的很想知道那一日他離開後發生了什麼。
隨即心事重重的太華放下茶盞,不甚耐煩的看著空桑,“本君看你在崑崙待的挺滋潤的,漫天打聽些秘聞,怎麼這會兒急著勸我離開。”
“非也,非也,這些都是自己進了我的耳朵裡,我可沒有刻意去聽。”空桑展了扇,自窗邊看去,謫仙人一般模樣。
隨即‘啪’的一聲,被看不過眼的太華一把奪了過去。
別說,這時節正適合這紙扇來送點微風,太華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