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榮想著,那日要是阿靈這般接近自己,她怕是能變回狐狸模樣有多遠跑多遠,絕對不叫她靠近半步去。

“金母。”

溟涬出言喚金母姓名,這是嘉榮第一次聽的溟涬主動去和什麼神仙開口,一時間竟是有些緊張。

然後來她才知道,溟涬喚的這兩聲也非同尋常,這不,金母她端莊的面容到底支撐不住,慢慢鬆動,直至不堪承受。

“祖神……”金母面容隱忍,似是死死的咬住牙一般的將視線低垂,不敢再直視溟涬。

這下,溟涬才收回對她的威壓,隨即轉了視線看向一旁的嘉榮,嘉榮領會,稍稍上前一步,卻也不敢越去溟涬。

“你為何戲弄我。”嘉榮朗聲質問,大有狐假虎威的架勢。

奈何金母似乎還在消化方才的不適,沒有能立時回應。

這下嘉榮倒是誤會了,她氣鼓鼓的後退了半步,徹底躲在了溟涬的身後。

她想著,原來自己竟是不配得金母一聲回應,她本還覺得溟涬對金母不問緣由的責難有些過了,現在,她只想小心眼的讓她多倒黴兩下,以報戲弄之仇怨。

“擾人心神,將人無故帶入幻境,會造成何種後果,你必定清楚。”溟涬看著嘉榮‘戰敗’而歸,耐心的拍了拍她的手背,便替她出頭道。

“祖神說笑,我恐只是叫她回憶起過往罷了。”金母終於甩去了那頭痛如撞鐘般的感覺,努力咬緊牙關回到。

然溟涬對此卻是默不作聲,金母終究忍不住,抬了眼去瞧,便徹徹底底的陷在了無盡深淵中。

那眸子閃耀著光,夜色中像是誘人的陷阱,叫人明知道是永世逃不脫的禁錮,卻半分不得動彈。

嘉榮也被溟涬的動作嚇了一跳,她還未從兩人的對話裡聽出些很麼來,那人便閃現在了金母咫尺之間。

她看著溟涬髮絲驟然飛揚起來,渾身散發著一股叫人不能靠近的氣場,夜色下那身影就像是在發光,映照的周圍一切都虛無了起來。

最重要的是,溟涬竟是親自出手,一把扼住了金母的脖頸……

“溟涬!”嘉榮見狀忙要上前,卻仿若撞上了什麼似的,便才瞧見溟涬設下的結界。

“溟涬,罪不至此啊。”嘉榮想,這金母果然不一般,竟是需要溟涬親自出手。

可此時金母倒是無甚有礙,她知道溟涬根本還未出手,否則自己早就是一道氣澤瞬間消散。

“祖神,你我同宗同源,可以說我與木公生自於你,今日我所犯何罪,你何以對我如此。”

金母也不知怎的,就是仿若要找不痛快似的,明知此時說這些無異於挑釁,卻偏偏要說。

然溟涬卻沒有被她的話迷惑挑釁,他沉默半晌後問道。

“大荒之末,天道潰我華氣奔東西而去,你落於神洲時,我賦你預災禍懲惡難之能,後天庭讓女神司理之職與你,這些,都與時序無關。”

溟涬一字一句說的清晰,金母聽得卻是心驚膽戰。

那也是嘉榮第一次在那張臉上看到了什麼是畏懼,然下一瞬她還來不及多問,流光自溟涬手掌間流瀉,連她都能察覺得到的力量湧向了金母,那是近乎懲罰的力道。

“祖……神……”

金母威壓之下跪拜在地,幽若的光芒緩緩的從她的身體中外溢,她彷彿感受到了什麼叫做死亡,這大概是她第二次如此靠近,卻又比之曾經更為恐怖,因為她知曉,今日之後,她可能永遠消失……

“溟涬!”然此時嘉榮感受到了遠處奔來的另一股力量,鋪天蓋地而來,遂順勢喚出了阿香,她下意識的以為,那力量必定是來對抗溟涬的。

然她的劍方才揮出,那力量卻像是綿延的溪水一般,瞬間斷截,卻又轉瞬匯聚。

嘉榮驚懼,怕溟涬失神被傷,卻又見溟涬只讓出左手來,那力量便纏據其上,仿若游龍嬉戲,她這才放了心。

“這是……?”嘉榮此時也瞧得出,這力量並不是來與溟涬相抗的。

可溟涬卻在此時甩了金母在地,只看著那纏繞在手的紫色光芒。

“要不是親眼所見,我怕不是會以為這是你的力量。”嘉榮靠近,溟涬甚至伸出手讓她去觸碰。

那力量當真如水一般綿軟透徹。

“這是東華之氣。”金母抬起頭,卻依舊站不起身,她瞧著溟涬的手,無謂的笑著,“我求了萬年,卻不想只是涉險便能喚他出來。”

溟涬收了那力量,消失的一瞬間,嘉榮似乎看到了金母瞳孔驟縮。

“祖神這一番必定是驚動了他的。”金母嘆口氣,嘲諷的說著,“七萬年前,你若是早就肯見我該如何……”

嘉榮聽不懂金母在感嘆什麼,但是她卻感受到了溟涬似乎聽聞此有一瞬間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