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魔界待的久了,嘉榮便有些熟悉這日子。

她不想住在魔宮,便在外間尋了住處,北境有冬夏之分,適逢這時候已經進了初冬,葉子落得多了,她便隨手拿了掃把掃撒。

以至於姜甜跑來時問她為何不用術法,她還愣了許久。

“……我也不知道。”她看著不遠處對家的院子裡,也有人在掃撒,笑了笑,“我覺得挺好的。”

姜甜不懂那好是什麼意思,兀自領著姬昊進了門,大約是覺得這北境到底是她的地盤,時日久了,她竟是連對溟涬那股子懼意也淡了些。

只姬昊看的明白,那是祖神他老人家特地收著氣勢呢,不然他的甜姨只有被嚇哭的份兒。

“你看什麼?怎的不進來?”嘉榮見溟涬從門外歸來,站在門口不進去,疑惑的問著。

然她卻不知溟涬此時心中震撼。

在溟涬眼裡,嘉榮那一身輕裝在庭院閒適的模樣,竟是和那多次入夢來的場景重合在了一起。

那是他追去青阜後總是會出現在夢中的情景,他知道,那是凡人趙善的記憶。

在浮世記憶中,趙善那區區幾十年,對他來說還不過一縷煙塵。

然這想法似乎在它回到自己的身體的那一刻便已然有些出乎他的所料。

那不時竄進夢境中的片段似乎像是一幅被撕碎的畫卷,最開始他還能如旁觀者一般站在那欣賞,卻又在不知不覺中被拉進了畫裡。

等他慢慢發現自己對那畫產生了好奇,恨不得想要找到更多碎片去拼湊完整的時候,那畫中人便已然變成了自己。

這感覺奇妙又讓溟涬有些不知所措,這是他第一次生出這般感覺。

“嘿,你怎麼了?”嘉榮見溟涬在發呆,不得不走上前去瞧了瞧。

她慣常見溟涬不理會人,可是卻從未見過溟涬真的在失神。

這簡直太奇怪了,當然,她自是不相信有人能假扮溟涬的,不然少不得要捱上兩道天雷,她還沒見過誰能這麼厲害的。

“無事。”溟涬輕輕的握住了那隻在眼前擺動的手,繼而淡淡一笑揣在了懷,帶著人進了門。

“我這般看著你自己在掃撒院子,他們會覺得我是個無用的。”溟涬斂了身份在外,周圍的人家都不知道這裡住了位想都不敢想的尊神,倒是嘉榮沒什麼感覺,故也不太懂溟涬是什麼意思。

不過她不懂,倒是有那個懂的,可惜也未敢多言,畢竟祖神自己說出來是調侃,他們再開口,那就花式找死了。

“閒來無事,看他們這樣做,我便也有樣學樣。”嘉榮把那葉子聚在一起,偶爾還要來上那麼一陣風捲走一隻,她便又用腳擋了回去。

素色的裙襬厚重了些,因著添了外衫的緣故,然溟涬並不希望她的注意力都在那幾片葉子上,便忽而出了陣妖風,卷散了它們,叫嘉榮顧不過來。

“哎,幼稚。”嘉榮手被他牽著,遠遠的伸出不算長的腿去攔,卻又怎麼可能攔得住。

可她也沒想去用術法,只是笑著埋怨,聽著卻有些撒嬌的意味。

她被溟涬帶到懷裡,背撞了上去,卻也沒有回頭,因為知道身邊的人是誰,她近乎信任的有些讓溟涬迷惑。

她真的失去了從前的記憶麼,他想,為何他覺得眼前的嘉榮和那夢境裡的過往似乎重疊了起來……

兩個人的日子過得越久,嘉榮這心思卻越發的亂了起來,起因是她今次出門的時候遇見有人同她和溟涬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