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溟涬此時未理會孰翰,眾人只見其手中光澤更甚,耀藍火焰縈繞著手臂,接下來便是薰華的一聲慘叫——她的筋脈,被熔斷了……

薰華再也不能忍受這痛楚,她知道溟涬是在逼自己開口,他不在乎自己是否真的是傷害嘉榮的人,哪怕自己是無辜的,他也不在乎‘傷及無辜’。

“她,她沒死,受傷的是,是,姜甜……”薰華忍著痛楚斷斷續續的開口。

“人,在哪兒。”溟涬最後問道。

“不知,我,我真的,不知,母親,母親她,不敵嘉榮,我們,便逃了……”薰華再不敢隱瞞。

溟涬審視著她,半晌方鬆了手,薰華立時頹敗在地。

“著天宮的人,領回去……”溟涬留下這話給陸吾,便離開了此地。

而孰翰卻是在此徘徊許久,仿若欣賞她二人的慘狀一般,不肯離去,陸吾倒是也未置喙,轉頭倒是先給天宮去了信。

畢竟這一重傷,一身殘,天宮那邊,有否會為難,還未可知呢……

獨自一人,溟涬去了主殿院後,那裡還種著那顆金蟠桃樹。

記得種下此樹那日,小狐狸可是考量了許久,才選中在此,說是日後,第一個能吃到的,一定要是他。

如今,這樹越發茂盛,可開花結果,還是遙遙無期……

“我本想了結了那小仙性命,可你倒是大度,放了她……”孰翰尋到溟涬後言。

“罪不至死。”嘉榮今次若無事,放她迴天宮會省卻諸多麻煩,若她說謊,那便是無論身在何處,他也斷不會放過。

可這話雖對了溟涬慣有怕麻煩的性子,卻並不能解孰翰心中疑惑,“可我還有一事不明,若遙夜一事與這小仙有關,你又為何不懲戒,還能留下她在崑崙修習?一次我可以理解為你怕麻煩,可兩次,那便不是你溟涬的作風了。”

聞言溟涬身形一頓,卻好半晌沒甚動靜。

遂孰翰又言,“你為了那嘉榮嚴懲遙夜,我無話可說,可你又可曾想過,若不是你放任那小仙,她今次也絕不敢再對那嘉榮動手,惹出此禍……”孰翰與將暮一般,他們深知,遙夜犯下的錯不可饒恕,卻同樣不能釋懷溟涬不肯提點之事。

當初若是有任何人能開解一番遙夜,孰翰篤定,她絕不會犯下此大錯。

“她……也算是有恩與我。”溟涬終是開口。

在天宮初見薰華時,他便感知到她身上的氣澤,遊走凡世的那萬年,正是這熟悉的氣息縈繞在自己身邊,他們之間,除卻初時的對峙,更多的是無盡荒蕪歲月中的陪伴,她在他身無術法傍身之時,更是多有庇護。

遂在得知薰華便是那抹魂體之時,他便想著要還了這恩,直至苗吾求見,便也就順理成章留了她在崑崙修習。

“你是說,是你辨出了她的氣澤,才確認了她的身份?”孰翰眉目微擰,然還未等溟涬回答,便大踏步的離開了。

後直至陸吾前來稟報,說是信已送達,孰翰才拿著一件不知是何的東西在手,徑直遞給了溟涬,“這,是否就是你說的,熟悉的氣澤?”

溟涬將那塊飄著五彩絨毛的琉璃晶石拿在手心,這氣息便愈加濃烈、熟悉……

“這是……?”溟涬好似明瞭了什麼,卻又不甚清晰。

“你可記得,獳與之戰後,我曾贈與天帝之子蒙嬰與其妻黃獙之女一塊晶石?”孰翰此意便是說,他手中的晶石,就是當年那塊。

“然而時隔幾月,晏先便帶著這晶石,來瀛洲尋了我……”

那時誰也未曾想到,這小小孩童竟是不知有何奇緣,在回到天宮不久,周身忽而升起異相,有磅礴氣澤相護,無人能傷害得了她,也無人能近其身,同時便也意味著無人能餵養這孩童。

而後這孩子餓到哭泣不已,只好由晏先前去,畢竟他的修為可與之相抗,至此,那孩子才不至餓死。

可晏先總歸不能一直照看她,思來想去,便拿了晶石去瀛洲求見祖神孰翰……

“我應下了,收了這氣澤於晶石內,告知晏先,待她飛昇上神,此物還與她便可。”可現今卻不知為何,晶石落在了那小仙手中。

“那小仙現在看來,肯定不會是蒙嬰與黃獙之女,也不知,這氣澤真正的主人是誰……”現下又在何處。

孰翰正深思中,猛然被一旁的溟涬打斷,只聽他說了一句不清不楚的話,一副茫然失神的樣子。

“原來,是嘉榮……”他說道,可惜已經無人能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