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周嵐升一個人乾坐了很久很久,久到程安寧醒來後,看見周叔慘白的臉色,似乎猜到了什麼。

她很平靜的說道:“周叔,醫生怎麼說?”

周嵐升好幾次張開嘴,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周叔,沒關係的,我能接受,你說吧。”

終於,周嵐升擠出了幾個字。

程安寧的眼神恍惚了很久,放在被子上的手抓緊又鬆開,反覆幾次,她終於平靜了下來。

她垂著頭,聲音沙啞,“我知道了,周叔。”

其實,並不是沒有預兆。

當年母親驟然病倒,死的很快,哪怕背後有白玫和程海的影子。

她隱約記得小時候看見媽媽總是吃藥,而那個藥,小歲歲也吃過。

生下歲歲後,就確診了血癌,百分之八十的機率是遺傳。

當年她四處逃亡,沒有好好的做胎檢,才會讓歲歲一生下來就攜帶了基因遺傳,整日纏綿病床。

她不是沒有懷疑過自己,畢竟痛覺神經異常屬於免疫系統疾病的一種,一旦發燒生病總是需要很久很久才能好。

但她從來沒往那邊去想,也不去全身檢查,或者說……是她害怕去想去檢查,只要不知道,她還是那個健健康康的程安寧,還是歲歲強大堅強的媽媽。

“安寧……你別這樣,你別絕望,醫生說還有治癒的可能!我們積極配合治療就可以……”

後面的話,周嵐升對上程安寧的眼神時,再也說不下去了。

“周叔,我們先出院吧。”

“安寧,你還發著燒……”

“已經不嚴重了,低燒,我們先處理明華鋼琴廠的事,儘快解決了。”

周嵐升難得沉下了臉,叱責,“胡鬧!現在什麼情況!你的身體才是最重要的!別的不用理會!”

程安寧低著頭,沉默。

“公司那邊你不用擔心,前面你足夠努力了,剩下的交給周叔,不管怎樣,你先治病,醫生說轉院去國外還有機會,我問問……”

“周叔,來不及了。”

聲音帶著哭腔。

不知何時,她抬起頭,露出了那張滿是淚痕的臉。

她搖著頭,道:“來不及了……我沒有那麼多時間了。”

“安寧……”

“周叔,我們出院吧,等安寧號完成,等英藍穩定下來,我會去治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