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刻就像是一個人割裂成了兩半,心裡還在為一個男人的背叛而難過,而理智已經在籌劃這一個完美的陷阱。

【陸北愛我。我有這個信心。】

【你跟我說的每一句話,我都很期待。】

顧夏在深夜中微笑起來,笑著笑著,她突然衝向衛生間,扶著馬桶就吐起來。

她晚上本來就沒吃什麼東西,吐也吐不出什麼,只是虛脫,甚至沒有力氣走回床上,她靠在牆邊,緩緩坐了下來。

天花板上的吊燈越來越低,扭曲著,聚成一片烏雲,旋轉著朝她壓下來,一陣頭暈目眩,她眼前一黑,彷彿周圍不是寬敞的家,而是景鎮的那個小房間。

都是一樣

的……她無法從那個房間裡走出來,哪怕她沐浴著日光,可是無論到了哪裡,無論過了多久,只要一閉上眼,她就會回到那裡。

季先生說,她需要一場真正的救贖。

那天,她渾渾噩噩地徘徊在街邊,看著紅燈轉綠,綠燈轉紅,看著忙忙碌碌的人群,看著川流不息的車流,她想過,只要衝出去,是不是就可以一了百了,不再叫這道陰影無時無刻地纏繞在她心頭。

可是隱隱的,她不甘心。

她曾經那樣鮮活耀眼,她究竟犯了什麼錯要用餘生負責?

她不應該走入那條小巷的。

「你想要死嗎?」

「你想要活嗎?」

「那你想要什麼?」

她順著季先生的問話,當真認真地思考起來。

人潮如織,她附在他耳邊,神色冷淡,語調綺麗詭譎,「有一個人把我變成了這樣,我想讓他感受到我現在所感受的痛苦,我想讓他像我離不開他一樣,離不開我。」

她想把陸北在關在同樣的房間裡,她想在他的脖子上套上項圈,用鐵鏈拴住,偶爾給他飯吃,心情好的時候撫摸他,在他耳邊訴說愛意,日復一日,直到他完全落入她掌中。

也並非是突發奇想,無數個她被當成是寵物被馴養的日夜,這點隱秘的心思都在日復一日的滋生,季先生不知道,陸北不知道,甚至連她自己也騙過了。

人們處理魷魚的時候,會扒了皮,將它撕裂成兩半,反覆地用清水沖洗,刮擦,直到它絲毫看不出本來的樣子,就可以被放在鐵板上,任意揮灑調料。她就是陸北的那條魷魚,她太弱小了,連掙扎都會被陸北誤認為是情趣。

可是,依舊不甘心啊。

於她來說,放棄不是救贖,復仇才是。

以眼還眼,以牙還牙,才是真正的她。

季先生原本是準備離開的,可是為了她又留了下來。

他在她工作的樓上,租下了一層樓,只潦草地裝修了其中一間,作為兩個人的會面之處。

他笑言自己在心理領域只是愛好,不足以療愈,又為她請了無數知名的心理學專家,想要開解她。

一次會面後,季先生嘆息著說:「你看,只要提到他的名字,你就會有反應,就像巴普洛夫的狗,習慣了順從,哪怕給你自由,他還是你的主人……那個陸北也是個厲害的角色。」

她沒有辦法反駁他的話,這個時候,陸北篤定她乖順,開始玩起了濃情蜜意的真愛遊戲,這座城市的藍天、綠樹、晴天、下雨,每過一日,她都更加習慣陸北的氣息。

她幾乎要跟著他一起,埋在腐朽之中。

季先生察覺到不妥,他問她:「有沒有一個人,光是想到他就能讓你沉浸,哪怕地覆天傾,只要他出現,就抵得過世間所有的汙濁。」

「有。」顧夏說,「有這麼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