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夏漠然,“我還以為是你媽媽的惻隱之心。”

彷彿聽到了什麼好笑的話,陸北笑得不能自已,畫面詭異得很,“顧夏姐姐,我可不是那種聽媽媽話的乖孩子。”

“既然知道是假的,那你還會被那封信激怒?”

因為被激怒,所以跟陸謙之激烈爭執,不惜動手。因為被激怒,所以他想給她懲罰,十三天暗無天日的日子,陸北同樣不能出現在大眾眼前,打破謠言。

——如果不是他跟陸謙之關係迅速惡化,是不會有後面這麼多事的。

她慢慢褪去了戒備與疏離,沉浸在思考中。

陸北端詳著她的神色,適時接上話。

他先是嘆了口氣,又感慨地開口,“顧夏姐姐,秦堯之實在是個可怕的人,你我都看錯他了。”

“他跟你說過嗎?他就是我們的資方,這一招釜底抽薪,路遠的資金鍊熔斷,你說,現在的這個局面,是不是在他的預想中?”

“他……”顧夏不知道能辯駁什麼。

秦堯之利用了她對陸北的影響力,讓她為他驅使。

現下路遠酒店的困境,明明白白,就是他的手筆。

陸北頗有些埋怨的意思,不自覺地嘆息,“我們陸家跟他有什麼深仇大恨啊……”

話雖如此,陸北的眼神湧現出一種棋逢對手的灼熱。

“秦堯之確實聰明得異於常人。”否則她也不會如此篤定,他能幫到她。

聽到顧夏毫不保留地肯定,陸北又不滿:“他是想讓我們父子關係斷裂,但你又怎麼知道,這不是我想要的?”

“你不知道我從小過著什麼樣的日子,可就是因為他是我的親生父親,我媽愛他,我始終下不了決心……”從他身上奪走一切。

顧夏一時失語。

是她忘了,陸北的價值觀都異於常人,他可能根本就不在乎路遠酒店損失了多少,他想要的東西,從來都跟精神世界掛鉤。

車外,司機接了個電話,遲疑地敲了敲車窗玻璃。

雖說小心翼翼不敢打擾,可臉上的焦急很難掩飾得住。

陸北點頭表示明瞭。

“顧夏姐姐,我現在……該回去了。”

他的目光黏在她身上,幾分纏綿,“你能跟我一起走嗎?”

顧夏搖了搖頭。

他自嘲一笑,“我做了五年的夢,是不是該醒了。”

“陸北。”她出聲打斷,“你不適合說這樣的話。”

收起了臉上自憐自艾的表情,陸北嗤笑一聲,“顧夏姐姐,怎麼辦,一想到我的身邊沒有你,我就覺得了無生趣。”

“我走了。”他隔著車窗,衝她眨眼,“轉告秦堯之,竊取珍寶的人,都會被它反射出的光芒灼瞎眼……我等著看。”

晚些時候,秦堯之來接顧夏。

他本就沒打算將她留在父母家中。

車內氣氛不錯,顧夏沒有提起今天見了陸北。

男人嫻熟地轉著方向盤,微微側目,“回你家還是我家?”

顧夏反問:“你哪個家?”

秦堯之輕笑一聲,“安置你的那處住宅是我回國後才置下的房產,不是刻意隱瞞你,只是沒必要專程說出來。”

顧夏也不是真的生氣,跟他的利用比起來,房子的事簡直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