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說——

“爸,媽,我想跟陸北分開了。”

中年男女不約而同停止了爭執。

站在自家的客廳中央,父母都在身旁,顧夏卻覺得有一種從內心蔓延開來的孤寂。

她輕聲說:“你們帶我離開吧,我們什麼都不要了,了結了這一切,湖市待不下去,我就去別的城市,總有辦法的。”

在她以為他們在思考的時候,顧父期期艾艾地說:“可是、可是那怎麼行呢?不行的啊……咱們家就在這兒,咱們家祖祖輩輩都在這兒的啊。”

“不行!”

顧母尖銳的聲音迴盪在整個客廳。

良久,顧母顫抖著聲音說:

“你怎麼能說這麼沒良心的話?我們一家人是因為誰才變成這個樣子的?你心裡不清楚嗎?”

她彷彿突然變了一個人,尖酸強勢褪去,顧母紅了眼眶,像是從夢中醒來一般,“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安生點。”

室內太憋悶了。

顧夏深深吸了幾口氣,還是覺得呼吸不暢。

再呆下去,她怕自己會失態。

“既然你們沒事,我就走了。”

臨走前,顧夏垂下眼,餘光睨著父親,“爸……你再想想。”

那個不高的身影,似乎更加佝僂了。

快入秋了,晚間的風不再像盛夏那般沉悶,走在路上,迎面吹來,還有幾分瑟縮的涼意。

顧夏沿著馬路走。

也沒什麼目的地。

母親讓她給陸北打電話問公司的狀況。

其實不打也知道,這是陸北對她的“懲罰”。

陸北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他要她過來,就是為了讓她看到這一幕。

他想讓她知道,他輕易地就可以將她的家人,她的生活擺弄在股掌之中。

他要她閉上眼,閉上耳,閉上心,不要有自己的思想,做一個乖順的女朋友,呆在他身邊,陪他演一場持續終身的恩愛戲碼。

他成功了。

從他們相遇的那一刻開始,她的生活不再是她的生活,從兩年前的那個小牢籠出來,她又被困在這座更大的牢籠,沒有邊際。

一輛車,在她身後緩慢行駛了許久,還是一踩油門趕了上來,停在了她身邊。

“嘀嘀”兩聲鳴笛,後車窗落了下來,露出秦堯之冷峻的面容,他面前電腦的顯示屏亮著,顯然這段時間也沒有停止忙碌。

“上車。”

他的聲音完美地融入進夜色中。

她坐上了秦堯之的車,車速不快,因為後座的兩個人,誰都沒有說出目的地,司機也漫無目的地行駛。

顧夏始終沒有說話,安靜得令秦堯之一再側目。

男人放下手邊的工作,按了按眉梢,還是先開口。

“你就不問問,我怎麼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