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緩緩停在路邊。

顧夏咬了下嘴唇,伸手拉開車門——沒動。

司機利落地熄火,下車,關門,一氣呵成,背對著在離車門還有一段距離的地方站著,完全聽不到車內的談話。

秦堯之問:“你在生氣?”

“我沒有。”

“……”

秦堯之沉默,不大耐煩跟她做這些無意義的抬槓。

顧夏嘆了一口氣,又說:“我只是覺得……五年的時間,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

“怎麼,我會利用你這件事,然你覺得很不可思議嗎?”他交疊著雙腿,也不看她,目光飄向車窗外不時經過的車流,神色有些悠遠。

“還是你覺得我不再是你記憶裡那個光明磊落的男人了?”

她低下頭,擺弄著手指,指甲來回掐著指頭,她的面板本身就白又嬌嫩,很快就被她自己掐出了一片紅印子。

秦堯之有些看不下去,冷著聲音問:“今天找我什麼事?”

一隻手伸過來,放在男人的膝蓋上。

軟軟的一隻手,掐痕氳做了一團,像是一朵朵淺淡的桃花,在他黑色的西裝褲上,形成了色彩鮮明的對比。

他不禁低頭多看了一眼。

她小聲說:“堯之,我今天是來求你的。”

男人冷笑一聲,有些不屑的表情,可是姿勢沒變,也沒說要拂開她的手。

“從你家帶走的那些關於我的資料,我都看了,你調查的資料,並不準確。”

秦堯之不以為意,“原本就是一些外事調查,來確定你對我沒有威脅,我對你的隱私並不感興趣。”

對他的冷聲冷語毫無意見,顧夏聲音中透著一股難過,“那你一定知道,我家的境況。”

“我媽媽,現在也不工作,陸北給她介紹了一幫‘小姐妹’,都是些家世不錯的阿姨,因為陸北的關係,她們對我媽媽很好,無論是美容、茶話會、沙龍,還是什麼拍賣活動,都願意帶著她一起。”

“而我爸爸,出院之後,也在陸北的幫助下開了一家小公司,從小職員一下翻身成了老闆。”

說到這裡,顧夏自嘲地笑道:“你是不是覺得,我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你難道是想跟我炫耀?”

——秦堯之覺得可笑。

的確,她媽媽看似一躍成為貴婦人,成天都在高檔場合跟上流階層打交道,可是那個只有初中學歷的女人,沒有眼光、沒有審美,甚至也不會揣度人情世故,鬧出了不少的笑話,只是礙於陸家的面子,沒人給她難堪罷了,指不定背地裡怎麼編排嘲笑她。

而顧夏的父親是一家小企業的老闆不假,但是公司的管理層,都是陸北的人,有什麼大事小情,甚至可以越過顧夏的父親做決斷,他父親就像是一個傀儡皇帝,半點看不出雄心壯志來。

“如果我說,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你想不相信我?”

她急切地睜大眼睛注視著他,身子也不由自主地貼近,兩人相鄰而坐,距離空隙本就狹小,她身上的氣息源源不斷地侵入秦堯之的私人領地。

秦堯之別過頭,“作為既得利者,你這話是不是過於虛偽了。”

顧夏苦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