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白日睡起,到了夜晚,也仍無醒轉跡象。

江陵怕她或是生病了,觸她額頭,又覺正常。

她忽醒來,一臉茫然。

江陵問她:“餓不餓?”

她搖頭。

江陵又問:“可是暈船了?”

她嗯了聲,說道:“頭是挺暈的,還想再睡會,大哥哥,難道我們已經到了南江縣了嗎?”

見她並無異常,江陵微笑說道:“還沒到,這中間隔了兩縣之地,可沒那麼快就能到。你既然想睡,那就多睡一會兒吧。若是餓了,餐點就在桌上,你自己吃點就是。”

“嗯。”梨兒應了聲,又閉著眼睛睡去了。

江陵再度替她將門兒關好,回了自己房間。

然而,也就在他回去之後,那本已經“熟睡”的梨兒,忽然就睜開了兩隻眼來。

她的臉上,

那種稚氣也瞬間被一種狡黠陰冷所取代。

“倒是挺有善心的。”

她輕輕自言自語一句,然後就從榻上站起,她四尺高的個子,忽然從頭到腳,宛若墨水一般,變成了全黑體質。

就這般,她往牆壁走去,那身體竟毫無阻滯,眨眼就穿了透。

她走在甲板上,夜色如墨,她也如墨,與夜色融為一體,根本無人能看到她。

剛到二樓舷梯處,她見一丫鬟煲有參湯,正抱向二樓,要給那段老夫人送去。

段老夫人自兩年前,便有飲參湯而入眠的習慣。若無參湯,那一整夜必是睡不安穩的。

丫鬟端湯上樓,老夫人房裡的大丫鬟忍不住就責備起來:“今日怎這麼晚?須知耽誤了老夫人休息,你可擔待得起?”

小丫鬟垂首不敢言,只道下次注意。

支走小丫鬟後,段老夫人倒也寬厚,就與大丫鬟說道:“杜鵑啊,我此時也無睏意,也算不得晚,無需責備她們。如今不是在家裡,而是在船上,必是多有不便。一些小事,就無需苛責了。”

杜鵑端湯送來,道:“老夫人可不能太慣著她們,一旦慣著她們,她們就會得寸進尺。大官人說的,無規矩則不成方圓。咱這些做下人的,守規矩才叫本份哩。”

段老夫人聞言笑了:“你倒是把你家大官人的話都記得清清楚楚的,杜鵑啊,若我沒記錯,你年歲也是不小了吧?”

杜鵑似聽出了段老夫人有甚麼意思,臉兒當即紅了三分:“奴十六了。”

段老夫人點點頭:“十六已是不小了,你呀,身寬臀大,是個好生養的。等這次回去,尋個好日子,就去你家大官人房裡陪幾天房吧。”

杜鵑更是羞澀了,下巴幾乎要垂到胸口:“奴兒都聽老夫人的。”

段老夫人滿意笑著,端來參湯,緩緩喝了。

也不知是參湯真有效果,還是老夫人已經賴於這般習慣。

參湯喝了不到一刻鐘,她便睏意襲來,由杜鵑攙扶著放平了軟枕,躺了下去。

杜鵑陪伴了一會兒,見老夫人徹底熟睡了,才去了邊上的小榻趴著。她是不能睡的,只能陪在邊上,尋機小憩一會兒。夜裡老夫人但有所喚,她必須立馬回應。

尤其這幾日,幾乎徹夜難眠,因老夫人頭風難耐,老夫人睡不下,她們這些當丫鬟的,也沒資格去睡。

今日好了,老夫人頭風不再,她也忍不住那如山般沉重的睡意,趴在榻上,幾乎是瞬息之間,也跟著熟睡過去。

忽然,這房裡,一道黑影走了進來。

她是直接透過房門走進來的,四尺高的個子,看到熟睡的兩人,她嘴裡發著呵呵的笑聲。

走到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