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紫英坐了下來,便熱情地與賈蘊招呼道:“賈兄.....哦...不對,應該是賈參領了。”

賈蘊看著熱情的馮紫英,隨意道:“咱們之間不需認這個,平稱即可。”

馮紫英聞言順著話頭道:“說的也是,賈馮兩府本就是故交,合該如此。”

牙人與那些侍女們聞言也是詫異不已,本以為賈蘊也就是個有錢人家的公子,沒想到還是個官身。

“聽說蘊哥兒自立門戶了,還以為是謠言,不過看這樣子倒是真話,若是不然,也不需來牙行採買。”馮紫英主動搭腔道。

賈蘊點了點頭,笑道:“我不過是旁支,既然領了差事,自是得出府自立門戶,今兒個得空,便出來採買,好打掃一番,要不然,今兒個我可沒地方住了。”

頓了頓,賈蘊開腔道:“你馮家可比我富貴多了,怎得采買還勞得你自個親自來一趟?”

馮紫英神色不變,回道:“這不是湊巧來這頑頑,這侍女,還是得選合乎自個心意的不是?蘊哥兒親自來不正是如此?”

賈蘊看著馮紫英一副你懂得的神情,倒是讓賈蘊無話可說,採買粗使丫鬟倒是隨意派個下人來便是,只是這身邊的侍女,還真是要自個瞧瞧,這合乎情理,讓人挑不出毛病來。

“倒是說的不錯。”賈蘊應道。

馮紫英偏頭看向面前姿色不錯的侍女們,尤其是為首的四匹“瘦馬”,心中頓時瞭然,打趣道:“蘊哥兒瞧中了哪個?”

見馮紫英在打量,這些侍女立馬站直了身來,姣好的身子展露無疑。

賈蘊此時沒了興趣,直說道:“我就是來買幾個粗使丫頭,倒不需這些。”

馮紫英心中詫異,在他心中,賈蘊可是個好色之徒,怎會看不上這些,旋即偏頭看了看賈蘊身後十一個選好的雜役管家,再加上只採買幾個粗使丫頭,心中便有了猜測。

一個正四品參領,先前買宅子就花了四千多兩,此時怕是手中拮据。

思忖片刻,馮紫英開口道:“蘊哥兒,你喬遷之喜,作兄弟的還沒賀喜呢,這樣吧,今兒個你敞開來挑,都算兄弟身上。”

似乎是怕賈蘊拒絕,馮紫英補充道:“咱們公侯之家,這臉面的東西可少不得。”

驕童奢婢是世家大族的標配,是府裡的規矩和體面。

原著中,賈府人滿為患,人浮於事,奴大欺主,而府內的錢財又捉襟見肘,出的多,進的少,若是遣散些奴僕,可以減少許多不必要的浪費,節約開支。

可賈府卻並未有過此舉,其中正是有這一方面的緣由。

賈蘊自是曉得,不過在賈蘊看來,沒必要顧忌這些臉面,細水長流才是正道。

人牙子與侍女們眼神都亮了,官身也就罷了,還是公侯之家,這不是大“肥羊了”。

侍女們看著賈蘊,眼神期盼。

只可惜賈蘊不為所動,拒絕道:“倒不需馮兄破費,我不需這些。”

侍女們聞言一怔失望,旋即又眼神期盼地看著馮紫英,畢竟,馮紫英更符合她們的眼光。

馮紫英神色閃轉片刻,開口道:“賈兄可是擔心銀子的事?朋友之間尚且有通財之宜,何況兩府世代相交,咱們之間又脾性相投,不必在意身外之物。”

賈蘊絲毫不在乎地說道:“不必了,有這閒錢,還不如去教坊司玩耍,那裡的女人才夠勁。”

一眾侍女聽到賈蘊這般粗言穢語,神色難看起來,拿她們與娼妓之流作比,實在是侮辱人,可她們卻未曾想過,她們說不得以後也是娼妓中的一員,高貴不到哪裡去。

馮紫英聞言嘴角不由地一抽,實在難以想象,天子怎會器重這般人物。

不過賈蘊既然再三推辭,馮紫英倒是不好再多言,便岔開話題道:“也罷,過些日子咱們一塊去教坊司頑頑,說來,自上次相聚,已經過了許久。”

賈蘊抬眼看了看馮紫英,應道:“得,下回咱們再聚,我還得早些回去,馮兄自便。”

話罷,賈蘊便吩咐閆三挑一些粗使丫鬟,賈蘊選了五個較為俊秀的丫鬟後,便帶著一眾人離開了牙行。

馮紫英看著賈蘊離去的背影,心中不由地鄙夷起來,若不是賈蘊身居要職,他還真不想與其交往。

而賈蘊離開牙行後,便直奔新宅,待到宅門後,便吩咐李福帶著人先去購置正廳以及東西廂房的床榻錦褥、桌椅茶具等一系列的必需品送到府裡。

這些人都是牙行經辦,他們要擔保賣出的人是乾淨的,有底子可查的,基於這點賣出去一般不會跑,跑了也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責任會由他們的親人承擔,所以是放心的很。

隨後賈蘊帶著五個粗使丫鬟走了進去,準備先簡單打掃一番,至於馮紫英的熱情,正所謂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他可不信真有這般“豪氣”的人....所謂沽名釣譽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