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蘊曉得不能看戲了,開口道:“政老爺,小子這裡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賈政聞言偏頭看了看賈蘊,眉頭不由地蹙了起來,沉吟片刻,賈政說道:“蘊哥兒請說。”

賈蘊點了點頭,倒不急著說處置的話,而是先問道:“不知道政老爺打算如何處置趙姨娘?”

此事雖要襯賈母的心意,可也要顧忌賈政的想法,臨了當個惡人被人怪罪,這等便宜事,賈蘊可不會去做。

賈政沉吟片刻,試探道:“不然讓這賤婦抄一百遍《女誡》,閉門思過。”

賈蘊聞言不由地嘴角一抽,就算是受人挑唆,可行巫蠱咒魘之事,這在封建社會可是禁忌,不曾想賈政就這般輕飄飄地放下?

不過賈蘊也曉得賈政的心思,誠然趙姨娘粗陋不堪,可嬌豔不俗,而且正因為趙姨娘粗俗,所以行事不會如大家小姐那般拘束,肯定是賈政如何舒適便如何伺候,如此襯心意,賈政寵愛是正常之事,試問哪個男人會拒絕願當玩具的嬌豔女兒?

就拿賈蘊來說,他身邊的晴雯不也是鬧騰的很,素日裡經常與賈蘊犟嘴,賈蘊雖覺得有趣,可有時也是氣的想教訓她。

晴雯對賈蘊一向是服侍周到,尤其那嘴上的功夫,嗦的讓賈蘊食髓知味,就那張小嘴,估摸著酒瓶蓋都能嗦下來,這般體驗,哪個男兒受的了?便是有些錯處,那也是捨不得怪罪的。

別說什麼大道理的話,男人應該懂男人才是,別看賈政此時猶猶豫豫地,若是易地處之,賈蘊也不捨得處置。

賈蘊一直感覺晴雯與趙姨娘相似,趙姨娘能成為賈政的妾室,以往肯定是順眼的,只不過趙姨娘是妾,心裡生了不該有的想法,故而做的事愈發的荒唐起來。

其實論起來,趙姨娘也是個可憐人,這是一個被封建社會摧殘之人。

趙姨娘做丫頭時未必就是這樣,哪個女兒不曾動人?當她成為母親,有了新生活的期盼時,她要的就不僅僅是主人的一份溫存了。

不僅如此,趙姨娘為賈政生了一兒一女,頭胎生個女兒也就罷了,不幾年又生一兒子,如果說王夫人起初沒正眼瞧趙姨娘,生了賈環不得不防。

按理來說,賈環應該是要送到王夫人膝下撫養,可實際上賈環卻是在趙姨娘身邊長大,這是很不符合規矩的。

可笑的是王夫人並未表現出不滿,或許這也正是王夫人的心計。

趙姨娘見識淺、粗俗、愚蠢,如何能教養子嗣?果不其然,她把一個豪門少爺教成一個小家子氣、自私、狹隘的惹事精,娘倆在府上事故不斷,互相為對方名聲接連下套,一個因三不著兩的母親倍受歧視,一個因不受待見的環三爺更加被醜化。

而且王夫人自己身為主母,不能面對面打壓,還不能私下裡打壓?比如時常短個月錢,缺個東西,被按下頭還不讓出聲,出聲就是你三不著兩不懂規距,趙姨娘又是個心無丘壑,口無遮攔之人,於是,她得去爭,去要,扮可憐沒用,府上人人都是一顆富貴心,兩隻勢利眼,你可憐正讓人踩,於是她把自己變成個潑婦,用不合事宜的方法去敲打別人,大吆小喝,也失了體統。

可以說,趙姨娘變成今日這般模樣,心術不正和社會的摧殘則是其緣由。

賈蘊不想讓晴雯變成這樣,所以強逼著晴雯多念些書,識些禮,再加上黛玉不是王夫人,晴雯不會變成趙姨娘這般遭人嫌...........

沉吟片刻,賈蘊開口道:“政老爺,恕小子直言,寵愛妾室是不錯,可也不能如此偏袒,若是如此,你讓太太如何自處,是眼看著自己的兒子不如一個妾室重要?這般偏心,便是大慈大悲的菩薩也靜不下心來。”

賈母聞言大讚道:“可算是出了了個公道人,政兒,你若如此偏心,後宅如何安寧?”

賈政聞言沉默下來,一旁的王夫人詫異地看著賈蘊,不曾想賈蘊居然會幫她說話,心裡也是舒緩許多,看著賈蘊也順眼多了。

其實賈蘊不是在為王夫人說話,他說的只是實話罷了,妻妾制度本就對賈蘊有利,賈蘊自然不會反對,可如何平衡後宅,這才是至關重要的問題,不得不說,老祖宗的智慧還是有用的,正妻就是正妻,至高的地位是無可撼動的,若不是提高正妻的地位,那些妾室豈不是要翻天?

三個女人一臺戲,古代權貴的女人可不止是三個,若是沒個主次,豈不是後宅要開鑼唱戲起來。

正因為如此,黛玉進東府之時才會帶著晴雯和香菱去見黛玉,為的就是確立黛玉的地位,讓她們收斂自個的心思。

賈蘊也曉得晴雯和香菱性子還是好的,可世事無常,誰知道日後會不會出問題呢?寵愛妾室歸寵愛妾室,可犯錯了該罰還是得罰,若是不然,豈不助長了這般氣焰?

可以說,趙姨娘變成如今這般模樣,賈政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賈政此時心裡也沒個主意,沉吟一聲,對著賈蘊問道:“蘊哥兒以為如何處置為好?”

賈蘊瞧賈政的模樣便是想保下趙姨娘,心中也是有數,保下一個妾室倒不是什麼大事,關鍵要兩方都滿意,於是賈蘊說道:“趙姨娘犯錯無論是不是受人挑唆,可錯就是錯了,得罰,小子以為,拉下去狠狠打三十板子,扣一年月錢,去佛堂禮佛半年,抄《女誡》、《孝經》各兩百遍。”

雖說賈蘊不將巫蠱咒魘放在心上,可賈母等人不同,她們可是信這些東西的,故而絕不能輕罰。

趙姨娘聽到懲罰當即就臉色慘白起來,這打三十大板,她怎麼受的了,這不是要去了半條命嗎,而且事後還得罰一年的俸祿、禮佛半年,還要抄書,每樣都是要她命的事...

“老爺....”趙姨娘委屈地喊道,聲音柔膩的不行,將一旁的王夫人噁心的要死.....她以為趙姨娘就是要打死才不為過。

賈母皺了皺眉,倒也沒說什麼,總比賈政說的要解氣許多。

賈政嘴唇翕動了下,瞧了瞧賈母陰沉的神情,復不再多言......·

PS:今天應該就這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