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英殿內,神色肅穆,崇明帝臉色陰沉地坐在御案前,而忠順王則是小心地站在案下,即便他是崇明帝的親兄弟,可君臣有別,這時候他也不敢多言。

不知怎麼回事,大明宮裡傳出太上皇有意為樂平公主招婿,而駙馬的人選便是寧國公府賈蘊,此事引起軒然大波,畢竟原本賈蘊是被舉薦接任京營,這般時候傳出這等訊息,明眼人都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

忠順王小心地抬眼看了看崇明帝,開口道:“皇兄,您也不必擔心,賈家小子不是那等三心兩意之輩。”

崇明帝冷哼一聲,淡淡道:“人心難測,誰又能確保忠心不二呢!”

忠順王頓時語噎,一時之間也反駁不了,難道說賈蘊是忠貞不二之人?

為天子者,皆是生性多疑,當初賈蘊回京,崇明帝也是考察許久,若不是賈蘊辦的差事和提的建議都頗受崇明帝欣賞,估摸著賈蘊起勢至少還要一兩年,尤其是賈蘊是至關重要的棋子,馬虎不得,所以即便崇明帝信任賈蘊,監視賈蘊的人從來沒有缺少過。

沉吟少許,崇明帝開口道:“父皇可真是大手筆,小十六一向是備受寵愛,沒想到父皇竟捨得,當真是疼愛寧王啊!”

忠順王聞言也沒有接話,他知道,太上皇招婿或許還能理解,可偏偏這小十六是寧王一門同胞的妹妹,這才是最為致命的。

雖說忠順王爺明白賈蘊此時是忠心崇明帝的,可過個幾年呢!誰又能確保此事?

按照計劃,賈蘊掌京營,並且以賈家的名頭聚攏武勳一脈,還是由崇明帝推波助瀾的。

這是一股極為龐大的勢力,若是賈蘊反叛,那崇明帝費盡心思安排的一切不就成了無用功?

這是釜底抽薪之策,讓崇明帝騎虎難下。

到底是讓賈蘊接任京營,還是再考察一段日子?這是崇明帝如今要決定的事。

若是讓賈蘊接任京營,而賈蘊被招為駙馬,按親近程度來說,賈蘊應該更親近寧王,因為在寧王身邊,賈蘊的利益才最大化。

可再考察一段日子,這京營的兵權近在眼前,若不趁機拿下,豈能甘心?

而且滿朝文武都在看著,若是崇明帝退縮,豈不是人心浮動,對崇明帝可是不利的啊!

念及此處,崇明帝臉色愈發陰沉下來,忠順王見狀不得不開口勸慰道:“皇兄,賈蘊倒是年少有為,許是父皇想為小十六尋個如意郎君.....”

崇明帝嫌棄地瞥了眼忠順王,沒好氣地說道:“這話你自己可信?”

忠順王面露悻悻之色,若是想為小十六尋如意郎君,什麼時候挑選不好,非得這個時候?

崇明帝“哼”了一聲,憤懣道:“若不是朕掌控了局勢,父皇早就廢了朕,好讓他疼愛的寧王繼位。”

忠順王聞言面色一變,忙道:“皇兄言重了,您是天子,豈有廢立之意。”

崇明帝倒也沒說什麼,這話只是抱怨的話罷了,畢竟廢立皇帝,除卻亂世外,更古未聞,這是有損國體之事,即便太上皇在昏庸也不至於如此。

若說太上皇的心思,最多也就是抱著兄終弟及的念頭,這事又不是沒有過的事。

見崇明帝臉色稍稍好轉,忠順王開口道:“如今大勢在皇兄這裡,那賈蘊也是個聰明人,焉能分不清楚局勢?”

崇明帝悠悠道:“正是因為是聰明人,所以朕才擔心啊!”

聰明的人,心思多,所以不得不防,似那種一根筋的,才會讓人放下心來。

賈蘊雖然表現的與一根筋一樣,可實際上卻並非如此,就拿賈蘊回京之日,攜天子聖眷,大鬧榮慶堂,逼的賈母妥協後便擺出一副孝道的模樣。擔任拱衛司參領後並未將與自己作對的李國邦驅逐,保持拱衛司的平衡,不至於一家獨大,讓天子放心。揚州一行獻計獻策,出手果決,解決籌銀大事。再加上賈蘊提出的幾條有用的國策,這些一一加起來,崇明帝還認為賈蘊是個一根筋的人,那該是多蠢的人啊!

忠順王正色道:“臣弟認為賈蘊是個明白的聰明人。”

崇明帝見忠順王似乎頗為信任賈蘊,一時之間倒也沒說什麼,先前是被太上皇的偏心攪亂了心神,現在緩過神來,他得鄭重考慮。

正此時,宮人稟報拱衛司賈蘊求見,崇明帝聞言不由地蹙了蹙眉頭,開口道:“讓他進來。”

沒多久,賈蘊便進入殿內,不管三七二十一,大禮叩拜道:“臣賈蘊叩見陛下,聖躬安。”

崇明帝淡淡地點了點頭,開口道:“不去辦你的差事,求見朕有何事?”

賈蘊心中無奈,他可不信崇明帝不曉得他的來意,太上皇有意招賈蘊為駙馬,這事都傳遍了,哪個不知曉?

不過崇明帝這般作態,賈蘊不能戳破,只好開口道:“回陛下,臣聽說太上皇有意讓臣為樂平公主的駙馬,不知此事是真有其事,還是謠言?”篳趣閣

崇明帝冷淡道:“真有其事如何?謠言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