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魚骨子裡恨極了央亟。

是他親手摧毀掉她活下去的希望,甚至是親手教她如何依靠著恨意而苟延殘喘。

所以啊,是央亟對不起池家在先,非要幹盡了吃裡扒外的勾當,就註定改不掉骨子裡烙印著的低賤。

就算大家表面上都尊稱他一句央總,就算他一朝翻身得勢,池魚依舊看不起他。

這都是央亟自找的。

是他不知感恩,就別怪她有意無意的提起他的出身,別怪旁人惡意戳中他的傷疤。

誰不疼啊?

就像是現在,她故意的提及這些糟踐人的字眼,就是想要惹得央亟身心不適。

這都是他自作自受的活該。

池魚心中無比清楚,只要她提起了這些話,要麼惹得央亟翻臉發瘋,要麼逼得他聯想過去,從而對她、對孩子產生濃厚的愧疚和歉意。

她要的就是央亟心中的那份來之不易的憐憫,才會給她順其自然重回央家的機會。

來,她無時無刻都在想著替池家報仇,如今得了機會,她怎麼可能輕易放過。..

「我要是知道會把日子過成這樣……」

池魚眼眸一轉,含淚看向央亟,抽抽搭搭的嗚咽著,「我當初就不該讓這個孩子活下來,就該跟我一起死前的雪夜裡,也比到頭來一起吃苦受罪強。」

話及此處,池魚不免想起自己先前失去過的骨肉血脈。

想到那個小小的生命還未在肚子裡成型就被迫離開這個人世間,她就像是瞬間墜入冰窟中令她冷冽的動彈不得。

她忍不住想起央亟對於這個孩子存在時的冷臉厭惡,甚至是回想起褚顏當時趾高氣昂的踏雪而來,卻對她的拼死求救漠然無視。

這些人害得她沒了家,沒有了親人,還害了她本該安穩無恙的一輩子。

她憑什麼不能去恨,她怎麼就不能想方設法的去報復他們?

即便是違背自我良心,即便是踐踏尊嚴,她也要拉著央亟和褚顏這些畜生下地獄。

父親生前一直在教導她要與人為善,但事到如今,大家糾纏在一起不死不休,不得好死才是!

池魚心下升騰起強烈的恨意,她死死的攥著衣角,連帶著眉宇間都沾染了咬牙切齒的恨意。

可她還在忍,甚至是斂下眉眼,故作可憐的搖頭哽咽道,「央亟,你知道的,我從小到大都沒見過母親,跟你一樣從來都沒感受過母本事,能夠惹得央亟低頭垂憐多年?

沒有男人喜歡她這種張揚且固執,計較又帶刺的硬骨頭。

如果能夠藉著當下機會令央亟心軟的對她伸出手,她或許能夠一朝被他接回央家。

若是裝瘋賣傻的故作柔弱可以博得央亟放下警惕,她也可以強忍著心中的噁心跟他佯裝深情不移。

反正大家都是心比石頭硬的混蛋,不如比一比誰能心狠的笑到最後勝利的一刻。

於是池魚抬起頭,淚漣漣的看向默不作聲的央亟,不小心忽略掉他隱忍著的深意。

「你說得對,以我們當時的情況,我當時確實不該不聽你的話將孩子留下。」

池魚掩面而泣,「央亟,我帶給阿粵這樣不幸的童年,是我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