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屋書香中有著熟悉的藥香味,便是那“玄清玉液”的味道。

“書屋?倒是個沉思靜悟、安頓心靈之所在。”

郡主踏步而入,從門口的書架開始慢慢移步屋子中間的案牘旁,《春秋》邊上是整齊的幾疊紙張。

字跡工整好看的,不用想,也知是江文通所作文章。

郡主拾起一張字型難看卻是一筆一劃書寫的長條紙張,上邊是幾道相互歧義的題目,四周密密麻麻的小字註解,郡主看之頭痛。

“南公子卻是為鶴老與京口那些老學究準備了能爭吵數年之題,當今是妙,這是?”

輕輕一翻,《春秋》裡邊夾著紙張。

我夢揚州,便想到揚州夢我。第一是隋堤綠柳,不堪煙鎖。潮打三更瓜步月,雨荒十里紅橋火。更紅鮮冷淡不成圓,櫻桃顆。

何日向,江村躲;何日上,江樓臥。有詩人某某,酒人個個。花徑不無新點綴,沙鷗頗有閒功課。將白頭供作折腰人,將毋左。

“我夢揚州……”

“揚州,南將軍卻是在揚州戰死,南公子是在夢揚州,還是在夢南將軍?”

“隋堤綠柳……只是這隋堤,卻是何處?”

郡主不知覺間已然趴伏於案牘,低聲呤誦間柳眉微篤。

“何日向,江村躲;何日上,江樓臥。”

“江村……必定意指江南村。”

“……將白頭供作折腰人,將毋左。”

“只是這後邊一句,卻是多了些憤激,竟是有了些歸隱之念,少了些南朝青年該有的浩然正氣。”

……

提筆,輕輕劃去後邊一句,旁邊寫上:突營射殺呼延將,獨領殘兵千騎歸。

與君共勉。

湊上去輕輕吹動,待墨水乾透,小心夾回《春秋》之中。

書房中的靜謐,讓郡主忘卻了先前在髒男人床上酣睡許久的尷尬,於書架間來回走動,翻動著看過或是未曾看過之書籍。

光陰,駒過隙。

郡主自書架一角尋到厚厚一疊用麻繩裝訂的空白紙張,剛剛翻過一頁,扉頁上些著幾行小字。

“南贍部州之人貪淫樂禍,多殺多爭,如來令觀音菩薩去東土覓一人,來西天取經,以普渡眾生。”

“……”

再待往下細看,聞見院外南北牧與江文通交談甚歡,匆忙放回,開啟書房外邊側門,昂首走出。

“南公子,書房,甚是整潔。”

“郡主……”

南北牧本欲問郡主何時醒來,被郡主一瞪,已然明瞭,轉而說道:“文通,去書房總結今日之所得,晚間再給你出題。”

“學生這便去作。”

江文通入書房,返身關上門,郡主思及先前坐於南北牧床上抱著薄被猛嗅之情景,有些不好意思抬頭去看南北牧。

“南公子怎能那般無禮,本郡主仍是閨中……”

南北牧擔心的,正是郡主醒來如此這般問罪,慌忙問道:“郡主今日前來江南村,可是有事?”

殊不知,

郡主心中頓時輕鬆,那般事情,怎好再去計較?

不說屋裡有一個江文通,即便與南公子單獨辯論,郡主也是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