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錯,這孩子還小,只要本性不壞,好好調教,將來還是能成為一個不錯的國君的,再不濟也比漢王那個不爭氣的兒子好。梁鴻,你跟南老先生即日出發,親自去查訪,然後再回來向朕稟報。”

“臣領旨。”兩人齊聲說道。

翌日,二人便離開長安,日夜兼程地向劍南道趕去。

兩人一路打探,最終在劍南道一個小鎮的庭院內找到了燕王的子孫。庭院裡只有兩個孩子和一個老僕。一番打聽才知道,這倆孩子小的叫李景明,大的叫七殺。李景明便是燕王這一脈僅存的骨血,他母親在生他的時候難產死掉,父親也在不久後鬱鬱而終。七殺則是李景明的父親撿來的孩子,據說撿來的時候,嬰兒身上用一塊虎皮包著,虎皮上面寫著“七殺”兩個大字,於是就把這個撿來的孤兒命名為七殺。七殺比李景明年長一歲,兩個孩子相依為命,雖非親兄弟,卻勝似親兄弟。孩子的父親去世之後,便只剩下一個老僕人拉扯著兩個孩子,靠著孩子父親留下來的一些錢財,艱難度日。不過這倆孩子也挺懂事孝順,知道老僕人年紀大了,腿腳不便,就經常幫忙操持家務。偶爾也替鎮裡的人跑跑腿,送送東西,掙點錢貼補家用。鎮裡的人們可憐這一家三口無依無靠,也經常幫助他們。尤其山上那個獵戶,非常喜歡這兩個孩子,不僅偶爾送來一些野雞野兔子,還教會兩個孩子一些打獵技巧。因此這倆孩子生活雖然有些貧苦,偶爾缺衣少食,活得倒也算開心自在。

兩人遠遠看著這倆孩子,心裡說不出的喜歡。都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這兩個孩子雖然才七八歲左右,卻已十分懂事孝順。須知,李家統治大寧王朝已一百餘年有餘,很多王爺,皇子皇孫,從小就生長在深宮大院,錦衣玉食。外加一群太監宮女伺候,所以絕大多數從小就養成了驕奢的惡習。可他們不僅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因為周圍的人給他們灌輸的思想就是,他們生來尊貴,高人一等,就該與普通人保持距離。因此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不僅不識民間疾苦,而且傲慢自負。雖然從小也接受了良好的教育,但並不能祛除那深植在他們心中的冷漠與傲慢。因此久而久之,王室宗親的素質越來越差,頗有一代不如一代之勢。

趁著兩個孩子外出之際,兩人一起拜訪了那位老僕人。老僕人是從李景明的爺爺輩就開始服侍他們李家的,年青時多多少少也跟隨主人見過一些世面,而且年紀大了,見的人多了,也懂得一些識人之術。因此一看到這兩人,就知道這二人非同尋常。

“老先生,鄙人姓南,我身邊這位姓梁名鴻。我們二人今日突然登門拜訪,有失禮數,還請老先生多多擔待。”

老僕人細細打量了他們一番後,開口說道:“先生客氣了,兩位先生器宇不凡,自然不是普通人。突然光臨寒舍,不知有何見教?”

“見教不敢當,只是受人所託,有些事情想跟老先生了解一下。”說罷,梁鴻從口袋裡掏出一塊玉佩遞給了老僕人。“不知老先生可識得這個?”

老僕人細細打量著玉佩,緊接著身體微微發顫,眼含淚光,半晌後才慢慢開口說道:“這…這是皇室的玉佩。”

“老人家果然好見識,您能猜到這是誰的玉佩嗎?”梁鴻問道。

老僕人把玉佩拿到眼前仔細檢視,突然臉色大變,立馬起身跪了下來。 邊叩頭邊說道:“老朽有眼無珠,不知天子降臨,還請陛下恕罪。”

二人趕緊上前把老人扶起,老人坐定後,南姓老者才開口說道:“老人家不必這樣,這塊玉佩確實是當今皇上的,但皇上他老人家並沒有過來,我們只是代皇上辦事,這塊玉佩是他老人家給我們的信物。”

還沒等老僕人反應過來,梁鴻就趕忙問道:“老人家,您是怎麼認出來這塊玉佩是皇上的?”

老人緩緩答道:“這龍紋玉佩,只有皇室宗親才能佩戴。但上面的龍,又各有文章。皇帝戴的玉佩,是五爪金龍。王子王孫們戴的則是四爪金龍。”

南姓老者和梁鴻相視一笑,緊接著,梁鴻開口問道:“老人家說的沒錯,老人家之前是在宮裡面任過差嗎?不然怎麼知道這些?”

“老頭子並沒有在宮裡當過差,只是老頭子死去的主子是燕王的後裔,家傳下來有一塊燕王曾經佩戴過的玉佩,因此識得。”

“既然如此,那我們也就不繞彎子了。老人家您也不必慌張,我們此行並無惡意。我們此次是奉當今聖上之命,來尋找前朝的李氏後人。如今皇室衰微,人丁凋落,聖上特地派我們二人來民間尋訪皇室宗親。老人家您剛剛說的那塊燕王玉佩,現如今還在嗎?”梁鴻問道。

老僕人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起身向裡屋走去。過了一會兒,手裡拿著兩樣東西,走了出來。

“兩位請看,這塊玉佩就是燕親王當年的貼身玉佩,跟剛剛聖上的那塊相似,只是這塊玉佩上的龍紋只有四個爪。這個漢白玉的印信,是燕親王的親王印信。”說罷把玉佩和印信遞給兩人。

兩人細細觀摩,發現那塊龍紋玉佩,除了有些古樸,確與他們手中那塊無甚差別。而那方漢白玉印信,小巧玲瓏,做工精緻,上面赫然刻著“燕親王印”四個大字。

老僕人嘆了口氣,開口說道:“都說富不過三代,燕王這一脈,自被貶為庶人起,傳到小主子這一輩,已經是第五代了。如今家道中落,早已沒了當年的風光,很多東西都被拿去當鋪換銀子了,唯獨這兩樣東西,一直留著。只等著小主子稍微長大點,再把它們傳給小主子,好讓他知道,他是當今皇上的宗室,大寧王朝李氏的後人。”

“小主子?”梁鴻故作驚奇的問道。

“是的,小主子。燕王是太宗的兒子,所以小主子算起來是太宗皇帝的第六世孫。他這一輩是景字輩的,因此他父親給他起名叫李景明。燕王這一脈,人丁不旺,一直以來都是一脈單傳。小主子出生的時候,他母親因為難產失血過多去世,小主子還沒兩歲的時候,他的父親也跟著去了,只留下老奴跟小主人相依為命。老奴本就是風燭殘年,說不定哪天就要去見閻王爺了。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小主子,生怕老奴哪天一撒手走了,留下小主子一個人在世上,孤苦伶仃,無依無靠的。每每想到這裡,老奴就心如刀絞。如今二位到來,還請二位奏請皇上,念在宗室的份上,把小主子接回去吧,別讓燕王這一脈斷在老奴的手裡。否則,老奴就是死了,也沒臉去見下面的主人們啊。”說罷跪在地上,失聲痛哭起來。

二人聞畢,心生悲慼,連忙將老人扶起。

“老人家放心,南某和梁老先生此次前來,就是為此事。”南姓老者趕忙說道。

“老人家且放寬心,當今皇上聖心仁慈,怎忍心看著宗室凋零。老人家您照顧好小景明,等我們二人回來,再做商量。聖上當日一再囑託我們,弄清楚情況後立馬回去向他稟報,因此我二人只得先回長安城,等向皇上稟明情況後,再趕回來接你們。”說罷梁鴻便站了起來。

“你們放心去吧,我會照顧好景明的,景明這孩子懂事孝順,還請二位在皇上面前多多美言幾句。”

“那是必然,只是這玉佩還有印信,我們要帶回去面呈皇上,老人家您看方便嗎?”南老先生問道。

“這東西本就是皇室之物,帶回皇宮也算是物歸原主了,只要皇上能恢復小主子的皇室身份,哪怕要了老奴的命,我也願意。”

“老人家言重了,景明差不多也快回來了,我們二人就不再逗留。此事還煩請老人家暫時代為保密,一切等我二人稟明皇上,請到旨意後再做定奪。”

“兩位請放心,老朽會代為保密。”

說罷兩人起身告辭,回到客棧,收拾行李,即刻趕回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