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孩子揉揉眼睛,總算不哭了。

“這是你的名字哦!”

阿吉瞪著木灰裡那個陌生的圖案。

“這是阿吉的名字?”

“嗯。”蘇憐把木棍交回給孩子,握住那隻小小的手,又寫了一個字。

“這是姐姐的名字。”她寫了一個敏字。

“阿吉也想學寫字!”阿吉蹦躂起來。

“沒問題。姐姐教你。”蘇憐甜甜笑道,心裡鬆了口氣。家裡兩個男人,看來她至少能搞定其中一個。

正在此時,門又被推開了,張見山回來了。

方才他在門外,聽到阿吉和女子的對話。怎麼看,她都不像幾天前那個悶聲不出的蘇家二丫頭。

“見山哥哥回來啦!碗已經洗好了!”蘇憐搖尾諂媚道。

透著一股子怪兮兮的勁兒,又說不出哪裡奇怪。

“爹爹!”阿吉朝他爹撲過去,“姐姐說教阿吉寫字!”

張見山瞟了蘇憐一眼,不放心的樣子。

阿吉將他爹拉到火邊,指著木灰裡的字說:“阿爹,你看!這是阿吉的名字!這是姐姐的名字!”

蘇憐聽到這話嚇了一跳,想用腳把那個敏字塗掉,卻已經來不及了。

一個山裡長大的獵戶,應該不識字吧?她拿眼睛去偷瞄張見山。只見他若無其事地蹲下來,對他崽子說道:“姐姐家裡是教書的,自然識得寫字,你要好好學。”

“嗯!”阿吉用力點頭,“姐姐說阿吉將來可以考功名!”

“好。”張見山溫和笑道。

蘇憐看著男人的眉眼。他笑起來的樣子有點熟悉,好像以前見過似的。第一眼見到他,她就有些似曾相識的感覺,但她又十分肯定,上一世肯定沒有見過與他相似的人。這種感覺究竟是……

張見山站起身來,對蘇憐道:“隔壁王大哥正好要到縣城去,已經託他給你爹孃帶信。他們知道你醒了,會高興的。”

蘇憐哦一聲。

“本來昨天是回門的日子,你回不去,料想你娘過幾日會來看你。”張見山說。

蘇憐又哦一聲。忽然想起一事,仰頭問:“來看我,帶東西不?”

張見山一時語塞。

“我看家裡確實沒什麼吃的了,就說我病後體虛,讓我娘捎點米麵、雞蛋、好肉啥的,行不?”蘇憐面色如常,一點兒也沒有不好意思。

張見山的表情看上去有些難以捉摸,蘇憐心想,她也不知道以前那位是什麼性格,應該不是她這般直接?她是不是該收斂一點?

可是日子都過成這樣了,哪還有心思裝斯文呢?原主那動不動就跳河的,見了如今這光景,說不定又要死上一回。她不一樣,她惜命。

“說起來,我的嫁妝呢?”蘇憐環顧左右,也沒見到貼著紅紙的箱子啥的。

“嫁妝就是你的衣物。”張見山淡然道。

“什麼?”蘇憐愣住了,“我記得我家光景還不錯,就沒有些值錢的首飾什麼的?”

張見山淡淡道:“你真是什麼都忘了。你爹明言在先,沒有彩禮,不然我怎麼娶得起讀書人家的小姐?”

蘇憐真是沮喪極了。敢情就是破鍋配爛碗,窮得叮噹響。

“你要是後悔了,我便送你回去。”張見山說。

蘇憐白了他一眼,倒有些被這漢子氣笑了。

“見山哥哥,憐兒不回去,你也別老把這話掛在嘴邊了,每一次都要辯白也怪累人的。眼下光景雖然差了些,但憐兒自有辦法。”她用手中樹枝晃了晃,在空氣中畫了一個圈,“入冬之前,先把這屋子重修了吧,我怕冷,捱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