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吉沮喪地撅起小嘴。

張見山趁著蘇憐不注意,悄悄對阿吉說:“明日爹爹帶你偷偷去聽堂,不要讓姐姐知道。”

阿吉又開心地拍起手來。

***

今日是開堂的日子,衙門門口一早邊用水洗過,太陽一曬,只留下一些水漬,乾乾淨淨的。

對於做了兩年師爺宗璞來說,開堂不過是例行公事。不知道為什麼,今日一早醒來,他便開始怦怦心跳。

對了,今日是那蘇娘子上堂的日子,跟她唱對角戲的是她姐夫陳定川。

她還不知道,陳定川早就私下打點好了知縣,反告羊小九偷了王賴巴做的桂花皂拿去賣錢。賺來的五百兩銀子是王賴巴的,羊小九還要倒賠五百兩以示懲戒。而她作為狀師,也要受到牽連,如果羊小九賠不出五百兩,她和小九要共同承擔賠償判罰。

陳定川還與知縣商量好了,一千兩銀子,九百兩給知縣,陳定川分一百兩,王賴巴落得個無罪。

這官司還沒打,她蘇娘子就已經輸了。

宗璞得知內情,連日來不斷權衡。一邊是自己的上司和同榜,一邊是素不相識的原告。他再怎麼樣,也沒有理由去淌這趟渾水幫她。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心中總是惴惴不安,總覺得虧欠了那個小娘子。難道就因為他幫她做過局、拿過十兩銀子麼?

知縣還沒到,宗璞坐在一旁等著升堂,桌面上整齊擺放著筆墨紙硯。今日不知怎麼的,堂前來了許多老百姓,嘰嘰喳喳,亂哄哄的。

直到宗璞聽到他們議論什麼“女狀師”“桂花皂”“破鞋”,才恍然大悟——定是陳定川放出風去,讓百姓們都來圍觀。他是想讓妻妹輸了官司又輸人。

他就這麼恨這個小女子?非要置她於死地?

看著吵吵嚷嚷的百姓,宗璞更心慌了。

未幾,他見到一個身穿紺藍繡紅邊交領襦衫和百蝶穿花褶裙的女子撥開人群鑽了進來,身後跟著一個穿著靛青麻布短衣的男子。

她今日打扮得莊重肅穆,竟有幾分命婦的模樣。

宗璞的心跳得更快了。

他開始後悔,應該事先將真相告訴她,讓她今日別來了。他怎麼就成了陳定川的幫兇呢?

蘇憐見堂上端坐著宗璞,領著小九走過去拜道:“師爺安好,民婦張蘇氏到了。”

宗璞心道,這小娘子倒是拎得清。那日投狀紙時,她一口一個“大人”,不過是為了拍馬屁。今日是正兒八經開堂,只有知縣才是“大人”。

現在叫她回去沒還來得及麼?

“哎喲!真是出門遇故人,這不是憐兒嗎?”

蘇憐聽得背後響起一個熟悉的賤兮兮的聲音,回過頭一看,竟然是陳定川。

他怎麼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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