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邊開啟盒子邊說:“這女子受孕,也是一門學問,須得二人配合著來。越是猛衝猛打,反而越不受用。你出閣太匆忙,孃親一直沒有機會與你細說,也不是你的錯。為今之計只有重頭學了,你看看這幾個……”

蘇憐將臉別到一邊,不看那些小人。

“憐兒,聽孃的,女人都要過這一關。如今你們日子過得好了,你卻膝下無子,你就不怕哪天這些都變成別人的?”

“怎麼會呢?”蘇憐轉過臉看著孃親,正要與她講道理,李氏又將小人遞到她眼皮子底下。

“你看,比如這個就比較容易,要輕一點、緩一點……”說著說著,她還運動手中的小人,比劃出節奏和姿勢來。

“娘,別說了……”蘇憐捂著臉,聽著李氏絮絮叨叨,尷尬得都快哭了。

張見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從一早上開始,娘子就生著他的氣。一整日下來,也沒同他說上一句完整的話。他心裡裝著別的事,也沒有太過在意。

***

張見山坐在房內,門窗緊閉。

束瑋早上送來了京城邸報,他一邊看著,一邊緊握手中一支木釵——那釵子是前些日子找工匠訂製的,今日才送來。

京城不太平。去年冬天,皇帝就病著,大臣們擔心他老人家忽然龍馭上賓,連太子都沒定下,到時京城必然是一片腥風血雨。

自從十八年前廢黜太子,太子之位就一直懸空著。皇帝一共有九個兒子,除了被廢黜後來薨逝于禁苑的前太子、早夭的四子和六子,還有六位皇子。

十八年來,六位皇子你爭我奪,真是好戲連臺。皇帝高居於龍椅之上,玩弄帝王心術,將幾位皇子耍得團團轉。

可惜花開有盡時,皇帝也老了。如果再不定下皇太子,待他身後,幾位皇子必定自相殘殺。

目前來看,最有實力的是二皇子,最得寵的是八皇子,兩位皇子各佔據一方陣營,只有年紀最小的九皇子誰也不站,看似早早放棄了皇位之爭。

過了年,皇帝的身體又有些好轉,竟然提意要親自去主持祭天和耕耤禮。大臣們極力勸阻,甚至有以死相逼的,要求他指定一位皇子代行祭天禮。

誰都知道,這位被指定去祭天的皇子,很有可能就是未來的皇太子。

束瑋送來的邸報上有一句話:欽定皇二子祺瑧代皇帝祭天耕耤。

張見山緊緊捏著手中的簪子,差點就將它折斷了。他回過神來,看著那簪子。

那是一支通體幽黑的木簪,簪頭雕刻成翟鳥的形狀,是貴族命婦才配享有的裝飾品。翟鳥口中銜著一顆小夜明珠。這釵子散發著淡淡幽香,聞之心神為之沉靜。

這簪子是用數百年樹齡的沉香木的木芯做成的。這東西表面看起來平平無奇,其實是個無價之寶,若非要論價,起碼在百金以上。

一個月前,他託人訂製一支木簪,想送給娘子。選來選去,挑中了安南進貢的一塊沉香木料。這陰沉木原本有一丈長,二人合抱那麼粗,本是要進貢給皇宮的,叫他使了些手段截下來了。

一整段的沉香木只取木芯,整段木料便沒用了。他名人找了名匠,雕刻成這一支木簪。成親以來,他還沒有給娘子送過什麼禮物,也不知道這簪子合不合她心意。

張見山看著手中的釵子不禁笑了。若是娘子知道他費了如此大的周章去做一支小簪子……恐怕會怪他浪費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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