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憐搖搖頭,緩緩道:“能賣一兩銀子,一來是因為遇到了有錢的主兒,二來是他覺得這對錦雞值這麼多錢。憐兒今日特意打扮,就是想讓賣家不要輕視了咱們,此其一;要讓賣家知道此物得來不易,此其二;讓他認為此物若稍加打磨,價值更可翻數倍,此其三。有了這三策,那對錦雞自然就不止五文錢了,然而這三策都不是上上之策。”

蘇憐所說的其一、其二、其三,已經讓二狗他娘大開眼界,沒想到在這之外還有上上之策。

“好娘子,快說、快說!還有什麼計策?”

蘇憐笑道:“自然是讓買貨之人認為這貨物能提高自己的身價。”

商道是一門科學,並不是僅靠經驗積累可得的。光是如何給貨物定價,就足以成為一個學科。蘇憐以往學習的市場營銷學中,專門教授瞭如何定價,她今日就是學以致用。

蘇憐瞟了一眼張見山的背影,有意加重語氣:“所以,今日之事,是買賣技巧,可不是坑蒙拐騙哦。”

看他毫無反應,也不知道他聽進去沒有。

蘇憐的這番話,讓王家嫂子琢磨了好一陣子。王家家貧,就算她手再巧、再勤勞,也難以改變家中的境況。今日親眼見識張家娘子賣貨,她才恍然大悟,原來光靠日復一日地做苦力,是不足以發家的,這裡面的門道太深了。

二狗他娘握住蘇憐的手,真心誠意地說:“好妹妹,你年紀輕輕就懂得這麼多,以後可要好好教教嫂子。”

能幫上別人,蘇憐自然也很高興,笑道:“嫂子說的哪裡話!常言道,遠親不如近鄰,咱們日後相互幫扶的日子還多著呢,不要如此見外。”

張見山坐在車前趕著牛,聽著身後那番對話,眉宇之間陰雲密佈。

這女子,聰明太甚,鋒芒外露,不可久留。

今日險些壞了大事。

那言恆一走進來,他便認出了對方。

張見山自幼就有過目不忘的本事,見過一面的人,哪怕是十年後、二十年後面目全非,他也能一眼將對方認出來。

十八年前,元宵佳節,張府夜宴,群賢畢至。永安侯那夜造訪,帶來了自己的兩個兒子,一個是嫡長子言永,另外一個便是庶子言恆。當時他還與這兩兄弟相互行了禮,雖然只是一面之緣,但十八年後,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言恆。

一年前,聽說永安侯府的老侯爺過世,長子言永襲爵後不到一個月,便將兄弟言恆掃地出門。這言恆的庶母是商人之女,幸好外祖父家留了一份家產,才不至於流落街頭。沒想到,他竟然會出現在這小小的清河縣。

今日蘇憐這丫頭鋒芒畢露,必然已經引起言恆的注意。幸好時過境遷,他張見山也面目全非,言恆早已不記得他。否則,這禍事可就上門了。

他和阿吉躲在張家村,就是為了避人耳目,任何一點注目,對阿吉而言可能都是致命的。哪怕付出一萬的代價,也不能讓阿吉冒著萬一的風險。

所以……

他握緊了手中的韁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