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侄孫應該知道,當年我們張氏太祖以唯心劍號令冀州各府,如今族中叔伯子弟也只認唯心劍。”太蒼族老張帆道。

少主不亂不惱,道:“叔祖父說得極是。幼時在家,父親常教導‘唯刀百辟,唯心不易’。寶刀寶劍可斷世間萬物,唯有堅定的心志不能斬斷。父親常說,心在劍在,務必要做到不忘初心,方得始終。”

座上幾位族老聽了這話,紛紛交換眼色。

張忠保心道,少主這番話哪裡是在說劍,是在敲打人心吶。

見眾人不說話,少主又笑道:“侄孫還記得三歲時,太蒼叔祖父來京城看望侄孫,還送了一把木劍給我。那劍長一尺,劍身上刻了我的名字,那時我愛不釋手,就連吃飯也拿在手裡。”

“你還記得?”太蒼族老張帆愕然,此事他已經記不清了,這長房嫡子當時才三歲,怎麼會記得如此清楚。

少主又笑道:“當時叔伯父來京城見我父親,我在一旁聽事。叔伯父當時說,太蒼秋糧欠收,麥子比前年少收了一百萬石,冀州不是江南那樣的糧倉,各府都勻不出這麼多糧食來。只炎州給了十萬石,離州給了五萬石,下川給了三萬石,杯水車薪。我父親立即命人給戶部寫條子,給太蒼髮放賑災銀子十萬兩,著揚州轉運使從江南征集賑糧,從水陸二路運到太蒼,只給他們十日。”

張帆顫巍巍站起來:“你、你竟全記得?你那時才三歲……”

少主又轉向姚定族老張啟,笑道:“姚定伯祖父在我四歲的時候來京城,當時的情形我也記在心裡。”

於是將當年姚定與近旁的炎州因為爭土地發生械鬥、張啟親自到京城拜見他父親的經過原原本本的複述出來,當時張啟如何藉著“負荊請罪”的名義請他父親制裁炎州一支,父親又是如何公正決斷的,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一眾族老愕然得說不出話來。少主又一一說出了其他幾位族老的舊事,均是他幼年親眼見到、親耳聽到的事情,有些事,就連族老們也記不清了,他卻說得分毫不差。

敘過舊,五位族老都噤了聲。

良久,最年長的炎州族老張贇從座中顫巍巍站起來,行至少主面前,顫巍巍躬身身拜道:“長房為大。如今外患頻仍、國運衰微,冀州已是大不如前了。今後,振興冀州的重任就交到少主身上,我炎州一脈為唯少主馬首是瞻。肝腦塗地,萬死不回!”

其他幾位族老見狀,也紛紛起身效仿。

***

冀州張氏人人都在傳,張家大院的主人真的回來了。

少主人年方十七,有著過目不忘的天生之才。

他像極了當年右相張靖,又比他父親多出了幾分溫和氣度。見了誰都是溫言和煦,斷起事來條分縷析、不偏不倚。

這些年來,朝廷一直有意削弱冀州張氏和冀州軍。冀州軍管朝廷要的軍餉糧草軍備,朝廷只按照五成來發,導致冀州軍心低迷,邊境連吃敗仗。

自從少主回來了,冀州軍的糧餉漸漸不缺了。原先偷跑回家的逃兵,竟然也接二連三地回營,邊境失地的形勢總算是遏制住了。也不知道這位年輕的少主是怎麼辦到的。

人人都說,冀州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