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報社與文化部門的人收工後撤出了紀念館,溫墨白與楚沐歌也從此地離了去。

天色已晚,一切結束之後,溫以恆原本想要派專車將兩位長輩送回家裡,可二人卻執意要在外面再散散步,溫以恆便答應了下來。

兩位耄耋之年的老人執著彼此的手,踏著夕陽餘暉走在羊腸小路上。

一步又一步,邁出的,皆是他們攜手與共,一生走過的浮沉歲月。

這一攜手,便是一生。

兩個人在夕陽金色光芒的籠罩下,緩緩的走向了湖畔公園,去了那最熟悉的湖畔。

如今是正月時節,冰天雪地,天寒地凍,也是梅花開的最豔的時節。

一年又一年的歲月走過,轉眼間,又到了冬季,五十四年前,楚沐歌親手在這裡摘種下的那棵紅梅樹,如今正是綻放的最豔麗的時候。新

自從抗戰勝利重逢之後,二人便悉心的培育的這株紅梅樹。每一年的冬季,溫墨白都會陪楚沐歌來這裡看紅梅綻放。

從風華正茂直到蒼顏白髮,一年都不曾落下,幾十年過去,就連那棵樹也增長了年歲。

那一樹的紅梅在寒冬之中綻放的最鮮豔的花朵,美得如真似幻。

望著這一樹紅梅,楚沐歌心中萬千感慨,她依然如年輕時那般,輕輕將頭靠在了溫墨白的肩膀上,「墨白,今年是你陪我看紅梅花的第幾個年頭了呀?」

溫墨白輕輕地攬住她的肩膀,望著一樹怒放的紅梅,「我們在這裡重逢的時候是1945年,今年是1992年,這一年已經是第四十七年了。」

楚沐歌亦望著那紅梅,感慨萬千:「是啊,今年已經是你陪我看紅梅綻放的第四十七個年頭了,不知不覺間已經走過了半生的年華。從那年列車相遇,到如今已有五十八年了。」

「這五十八年的歲月,歷經紅塵萬千輾轉,到頭來,著實如一場浮沉故夢。」

夕陽西下,晚霞在天邊彌散開來,這夕陽繾綣,美得如詩如幻。夕陽,晚霞,湖畔,此情此景,恰如當年互生情愫的二人,於此地一吻定情的時候。

再回首,已是百年身。昔年湖畔那纏綿的一吻,留下的,是相守了一生的無數個朝朝暮暮。

溫墨白的手輕輕的撫摸著楚沐歌滿頭的銀絲,他對她的溫柔,是這幾十年來從未有過絲毫改變的。

回想起往昔共同走過的歲月,他一邊凝思著,一邊說著:「你我初遇,是在1934到津城站的列車上。你我情定,是1935年,在這文化公園的湖畔,一個夕陽繾綣的靜謐傍晚。」

「你我以一紙婚書定下一生盟約,是1938年,在風雨飄零中的慶城浮園。一別經年後,再次重逢,換得一生相守,是1945年,依然是這湖畔公園,這棵紅梅樹下。」

「走過了那變幻無常,風雲不定的時代,也度過了柴米油鹽,安逸平凡的靜好歲月。到白髮暮年時,著實猶如一場夢一般。」

那些牽動彼此一生的往事,即便已過去多年,卻仍然歷歷在目的浮現在了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