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畢,又低下頭凝視著江昕冉的墓碑沉默了幾秒,復又抬起頭,那深邃的眼眸中滿是懊悔與哀悽。

他終於轉過身,迎著拂面的冷風,邁著一隻跛著的腿,帶著一身襤褸,一瘸一拐的離開了陵園,那形銷骨立的背影,罩盡了無限蒼涼。

楚沐歌離開了陵園後,走在了回義診棚的路上,經過了湖畔公園時,她的腳步情不自禁的停在了那裡。

她猶豫了一下,終是邁開了腳步,走進了湖畔公園。

山河破碎,戰火紛飛,連湖畔公園都不復昔日的模樣,有一半都已經化作了斷壁殘垣。那荒涼的模樣,深深的映入了一個人荒涼的心。

楚沐歌明明知道,此情此景,看到這荒涼景象會令自己更傷情,可她還是選擇走了進去。這裡,包含了他們太多的回憶,哪怕是如今同心離居,可那些回憶卻是不可磨滅的。

她緩緩的走向了他們定情的那個湖畔,湖畔還是原先的模樣,只是一潭死水,已經沒有了任何生機。

她的心猛然被揪痛了一下,望著那湖水,淚水無聲無息的潸然而下。

這裡是他們一吻定情的地方,昔日裡的朝夕與共,如膠似漆的畫面仍歷歷在目。而今他人在遠方,杳無音信,禍福旦夕亦無從知曉。

他已隻身闖入刀山火海,迎接的,是屬於愛國志士的使命。

她也好怕,怕他一去不復返,怕自己做了春閨夢裡人,怕他的生命也如同這湖中發死水一般。

雖然溫墨白離開後,她依然保持著淡然從容的狀態,但所有的苦楚與難過,盡數被壓在了心底。

那份思念分分秒秒纏繞心間,一日比一日更濃烈,從未有一刻中斷過。

沒有人的時候,她的那份堅強,便再也偽裝不住了。

“墨白。”她撫摸著湖面的柵欄,抽泣著:“你在哪裡呀,你大概已經到了臺灣了吧,你在哪裡過得好還是不好,你有沒有聽我的話,天氣涼了,你會不會注意保暖。你總是不知道好好照顧自己……”

“我好想你呀,我知道短時間內不可能見到你,可我還是抑制不住自己的思念你。昕冉和連升學長都不在了,現如今只剩我一個人在這裡支援著,我只怕有朝一日,我也撐不住了……”

“沐歌。”忽而聞得身後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一隻手掌撫上了自己的肩膀。

楚沐歌心中一凜,忙回過頭:“墨白!”

當叫出這個名字之後,她不禁啞然失笑。怎麼可能會是他,他人在慶城,他怎麼可能會如從前那般出現在自己的身後。是自己太過於思念他,連意識都恍惚了吧。

可當她抬起頭,看清那個站在自己身後的人的樣貌時,她不禁怔了幾秒,隨即又立刻退後幾步,眼中的憂傷立刻化作了憤恨。

她對著面前的人憤聲而呼:“怎麼是你,你又到這裡做什麼,還想害人嗎?”

那背後之人正是江世儒,他離開了江昕冉的陵墓之後,楚沐歌亦並未走遠,他便在背後跟著楚沐歌一同到了湖畔公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