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幾個小廝依言退了下去,偌大的正廳的中,只餘程顯赫與那理髮師兩個人。

程顯赫吸了一口桌子上的菸捲,口中撥出一口白氣,斜眼睨著理髮師,語氣中皆是不滿與不屑,“你就是那個留洋歸國的新潮理髮師?”

“正是鄙人。”那理髮師只道了四個字,聲音沉鬱而又冰冷,不見對程顯赫有任何恭維。

偏這般生冷的語氣,令程顯赫更加不滿,他站起了身,用命令的語氣居高臨下的對理髮師開口,“我告訴你,不管你有多大的名氣,在外面有多大的架子,既然本少爺花了價錢把你請到家裡替本少爺理髮,你就得對本少爺恭恭敬敬的。”

“少給我把你那西洋的臭架子擺到程公館,給我認真的辦事,聽到沒有?”

“是。”那理髮師依舊冰冷的道了一個字,絲毫沒有屈服於程顯赫的架勢,還是那般冷淡,未發一言。

程顯赫也沒有再多說些什麼,只是瞥了他一眼,又走到椅子上坐了下來,只道:“廢話少說,開始吧。”

“好。”那理髮師還是隻道了一個字,便跟隨了程顯赫的步伐,走到桌臺前,將工具包放下,並摘下了頭上發那頂帽子。

露出的,是一張憔悴而深沉的面容,而他的雙眸對準程顯赫,透出的,是濃濃髮恨意。那凜冽的目光猶如刀子,彷彿下一秒,就要將他割成碎片。

這憔悴而又深沉的面孔並不是什麼理髮師,就是帶著一顆報仇的殺心,潛入程公館的洪連升。

他打探到了程顯赫的動向,知曉了他請了一位留洋歸國的理髮師為他理髮。於是便找到了那位理髮師,與他相聯絡,並以他的身份潛入程公館,欲要尋找時機,殺了程顯赫為江昕冉報仇。

程顯赫絲毫沒有察覺到他的殺心,只是一邊照著鏡子,一邊朝洪連升問,“喂,本少爺想做一個如今津城最時興的髮型,你來給本少爺看看,本少爺的髮質適合最什麼樣的髮型。”

洪連升上前了兩步,目光凜凜的盯著程顯赫,卻是不徐不急的緩緩開口:“少爺你的髮質,黑而濃密,自然駕馭得了這津城最時興的髮型。”

他說著,便從工具包裡拿出一把刀,那刀刃鋒利無比,遠遠望去,都閃著熠熠的光芒,直教人不寒而慄。

這哪裡是什麼理髮刀,他手中拿著的,分明是一把鋒利的匕首。

程顯赫一心在他的髮式上,沒有注意洪連升的動作,更沒有看到他手中那鋒芒的匕首,只當他手中拿著的是一把尋常的理髮刀。

洪連升手中握著刀刃,眼中流露的滿是殺意,他裝作細細打量程顯赫髮質的樣子,“少爺您的髮質是真的好,好久沒有見過這樣黑的髮質了,真是出乎了鄙人的意料啊。”

隨即,他便抬起了匕首,眼中露出一抹決然,話鋒一轉,恨恨而言:“就跟你的心一樣黑呀!”

說罷,他便凜然的將匕首對準程顯赫的背部刺了進去,不加猶豫,亦沒有彷徨。

“啊!”猝不及防間,程顯赫竟沒能反應得過來,只覺得一陣猛烈的痛楚滲入了肺腑之中。

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臉茫然的伸出手指指著洪連升,“你……你……”

話未說出口,他便一頭栽倒在了地上,隨即便從口中噴出了一口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