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淚涼西風花自殘(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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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此刻已淚流滿面,哀哀痛哭著,“我守了一輩子的江家啊,臨了時,看到的竟然是這樣的光景。我親手養大的孫兒,變得如此喪盡天良,是我的過失啊。”
“老爺,妾身到了黃泉之下,怕是也無顏去見您了。還有昕冉,我那如花似玉的孫女啊,她本該嫁一個如意郎君,安穩的度過此生的,可就是因為這個畜牲,讓她嫁給那衣冠禽獸。”
“我那可憐的孫女,她的餘生,該怎麼度過啊。我臨了了,都不能見她最後一面。我們江家交到這個混賬小子的手裡,我就算到了九泉之下也不得安息的。”
秦婉心與江老夫人的先後離世,徹底的寒涼了江世儒的心,此後內心的溫良,便只能越來越少。
孑然一身,了無掛礙,此後再沒了種種牽掛,也少了商路上的羈絆,這條路,便註定會越走越遠。
真的走到了這一步,便註定會失去從前所擁有的一切。如今,這世間唯一能夠牽動他心的人,也僅有楚沐歌一人。
儘管他變得虛榮而無情,但他始終把她放在心中最柔軟的地方。他一直渴求著楚沐歌接受他,讓楚沐歌做的妻子。儘管得到了一次又一次的拒絕,可是他依然不肯甘心。
他幾乎已經被商業上的事磨到了瘋魔的地步,心中唯一念想,就是楚沐歌。無論她對他是什麼態度,他始終自認為,她也還愛她。並且總有一天,她會接受她。
可是,他不知,楚沐歌如今對他的心,除了感激之外,便再也沒有其他的感情了,因為心裡已經有了一個今生今世都難以忘卻的人。
雖然她已決定和溫墨白一刀兩斷,但心中的摯愛,卻也永遠留給了溫墨白。
今生今世,再無愛上別人之可能。哪怕從前對江世儒有過一些若隱若現的朦朧的情愫,但也早已成了埋在塵埃裡的過往。
其實對於他這般狠辣無情的行事作風,楚沐歌心中也是難以接受的。可是她知道,他有恩於自己,她沒有資格說別的。
儘管她也曾勸說過江世儒不要再與外族人合作去做那些事情,可江世儒卻絲毫沒有聽得進去,他只對她說一句:商業上的事你不懂。她也只能就此作罷,任由他去。
江老夫人離世後,江世儒將她安葬在了祖陵之中,回過頭,便繼續忙著自己的事情。
雖然當時為了自己的作為而自責不已,可安葬完江老夫人,他便把一切都忘到了腦後。
該做的事情還是繼續做,與外族人合作的事情他也沒有終止,絲毫沒有心軟與踟躕,彷彿一切的事情,都未曾發生過。
而江老夫人離世的事情,他也沒有告訴江昕冉,沒有讓她回來參加葬禮。
江昕冉在程家依舊不見天日,連祖母的最後一面都沒能見到,甚至都不知道祖母已經離世的訊息。
或許他的那顆心,在這不知不覺間,已經泯滅的所有的良性。僅剩的唯一的一點溫情,也只留給了楚沐歌。
一切還是照常,溫啟仁的罪責依然沒有定下,楚沐歌與楚銘航夫婦,也依然住在江公館等候著訊息。
秦婉心與江老夫人的接連去世,在外人看來似乎並沒有給江世儒造成什麼影響,他心情一直平平,只不過,那眉眼見的愁鬱又增深了一抹,便是永遠都不可能揮之得去了。
“唉……”是夜深沉,他坐在書房中,望著窗外悽清的夜色,沉沉的嘆息著。
一天的工作已經結束了,合作的外族人也都回去休息了,書房中,只剩下他與他的貼身秘書。
明明還有許多的工作要做,可他卻什麼都不想去做。只是望著窗外,不住的嘆息著。試問因何而嘆,恐怕連他自己,也道不出任何緣由。
自從秦婉心與江老夫人離世後,他便時常是這個樣子。見他這頹廢模樣,秘書忍不住擔心“經理,您不要想那些不開心的事情了,再如何都已經過去了,看好眼下吧,還有很多要等著我們去做呢。”
江世儒沉沉的閉上了雙眼,聲音中都帶著厭倦的疲憊:“可我累了,我是真的已經累了。都不在了,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做這些,是為了什麼了。”
“經理您不要這樣想。”秘書勸,“再怎樣,您還有小姐啊,就算小姐已經嫁了人不在家裡了,可是現在不是還有楚小姐在您身旁的嗎?”
江世儒的臉上疲憊不堪,:“昕冉……我沒有顏面去面對昕冉,是我親手把她送到虎口裡的,我不配做她的哥哥,到如今,她應該也是恨我的吧。”
“沐歌,她……”提及她的名字,他那深邃的雙眸中閃現了一絲絲的光亮:“拼搏了這麼久,也失去了那麼多,現在唯一能讓我欣慰的事情,就是把她留在了身邊。”
他那乾涸的嘴角終於浮現了一絲欣慰的笑意:“她終於不再像從前那樣對我冷冰冰的了,雖然她還不肯接受我,但她應該已經感受到我的情意了。”
“她肯與我說話,肯在奶奶面前為我求情,也就意味著,她的心距我又靠近了一步。我們昔年的情意,她是不可能忘的。我失去了這麼多,最終若能換得她的一顆心,也值了,也值了……”
他望著漆黑如墨的夜空,暗暗沉醉在了自我世界的陶醉之中。
可他眼中閃現的那一抹光亮,很快便泯滅了下去,眼底浮現的仍然是沉沉的痛楚。想到對她的家人做出那樣的事,而今卻還還在欺騙她,他那支離破碎的心忍不住又為之一痛。
“唉……”他聲音中亦飽含著痛楚:“可是我對不起她呀,她雙親亡故,家族破敗,這些,都是我害的呀。她那麼單純善良,可我卻害她失去了至親。”
“她現在,還把我當成恩人呢,她一心認為是我救了她,可是她不知道,我才是害她到如此地步的罪魁禍首呀。每次面對她那純真的面孔之時,我的心,便會更痛上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