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隔著帳簾的這一句顯然不止是他替自己問的,更多的是替隔著一道帳簾的孟梓楚問的。

陸月的思緒被紀允禮這一問拉了回來,看過去對上的便是紀允禮明顯擔憂的眼神。

看不到的則是帳簾後那一道緊繃到呼吸都停滯的眸光。

“可以,但比你難比你繁瑣太多,畢竟時間太久,毒已經入了骨髓。”

幾乎在陸月說出可以二字的時候,無論站在她跟前的紀允禮,還是帳簾後面坐於輪椅上的孟梓楚,皆鬆了體內繃著的那一根弦。

而對比於這兩個字,後面的一整句話已然都不重要。

“可以便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紀允禮將這一句話說出了口,替自己說,也替隔著一道帳簾的孟梓楚說。

而這短短的一句話卻說盡了對活著的奢求。

這個模樣的紀允禮不由得讓陸月一下子想到了當初他得知自己可以站起來時的模樣,那個時候的她只是一個醫者,但現在……

陸月突地反手握住緊紀允禮的手,雙眸緊緊凝視著他。

“紀允禮,別看大公子的毒入了骨髓,但下手之人一看就比較顧忌,你看大公子的狀態,完全不似你當初那般極致枯萎,他除了坐在輪椅上不能行動自如之外,其他的並沒有哪裡不適,還弄了個被暗算才這樣,可見下手之人很小心很小心,就怕一不小心被發現。”

“由此可以推斷,下手之人不會下猛藥,而這般大公子就不會有危險,好好的活個三五年完全不是問題。自然,不排除再出現暗算這種情況,但這不是都知道了,可以提前防備。況且有我,有我呀。”

紀允禮都沒來得及對三五年這個數字有什麼反應,就被陸月那一句有我有我呀給拖入了無盡的暖流之中,再有那雙凝視著他眼眸裡承載的滿目心疼,紀允禮整個人就這麼化在了陸月的柔情蜜意裡。

情難自禁,紀允禮就那麼旁若無人的將陸月給摟進了懷裡,“嗯,有你。”

被這麼一摟,陸月也沒忍住反手抱住了紀允禮的腰肢,企圖用她那微薄的力氣將溫暖傳遞給紀允禮。

兩人只是淺淺抱了一下,便皆剋制地鬆了開來。

紀允禮摸了摸陸月的發頂,滿眼柔和,“我沒事,我送你去蔣小姐的營帳。”

說著,便牽起陸月的手,拉著她一步一步將她送去了蔣慧珠的營帳。

進營帳前,陸月再三確認地看了紀允禮兩眼,確定他沒事,這才放心地轉身進了營帳。

就在她進去的那一刻,紀允禮面上的溫柔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滿滿令人窒息的冷凜。

去時是一步一步,回來時卻是三步並作兩步,眨眼便重新回到了孟梓楚的營帳前。

掀簾進入,完全沒有任何的停留和遲疑。

入眼間,孟梓楚如他離開時那般,獨自坐在那,置身於光影暗區,就像三年前他初見他時那般,以及之後總是會時不時見到他這個模樣。

那個時候他不明白,而現在……

“紀允禮,你真幸運,尋到了這麼一人陪你。”

兩人於光影中對視,孟梓楚突然說了這麼一句,難得不曾掩飾裡面有些羨慕的情緒。

同是在黑暗之中隻身走過的人,不需要多言,僅一句就足夠彼此明白。

“你不幸運嗎?你認識我,而我帶來了阿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