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允禮這一句讓謝振闊暗沉的眸色瞬間溢滿光澤,就好似蟄伏在暗夜裡的狼看到了獵物。

謝振闊知道,紀允禮從不會無的放矢。

“你要什麼?”謝振闊沒有直接應,而是反問了這一句,儘管兩人此刻身份天差地別,但都是要入官場的人,自然都知道官場沉浮獨木難支,所以……

“老規矩。”這一句一出顯然兩人不是第一次這般了,聰明人從來都不是路走到了跟前才去鋪,而是早早就開始了準備。

聽得這一句,謝振闊突地嗤笑了一聲,這一笑剛剛那肅然的氣息半分不剩,“我是無所謂,我怕你吃虧,你看你這身子,你確定你明年不會重蹈覆轍?”

說起紀允禮去年突然倒下的事,真的是意料之外,不過卻又覺得不奇怪,優秀的人總是遭人嫉妒,也沒什麼。

“你覺得一樣的跟頭我會摔兩次嗎?作為交換,借點人查點事。”

他是身體病了,不是腦子病了,他被下毒一事可不是那麼輕易就結束的,縱然有家裡那邊一出,但他待得最多的地方可是書院,特別是後來他離家來了書院,家裡的人手再長也伸不到書院,所以這事從喬財俊開始都也只是開始。

“紀允禮你真寒磣,還得跟我借人。”謝振闊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懟紀允禮的機會。

“彼此彼此,你也就佔了點家世的便宜。”紀允禮的嘴也不見得就饒過謝振闊。

這一句倒是有幾分紀允禮從前的派頭了,謝振闊莫名又認真了起來,雙眸緊盯著紀允禮,力求不放過他一絲一毫的情緒變化,“紀允禮,這一年你是不是活得很難?”

此刻再談及過去,已然不再是不能觸及,“不,是想活很難。”

活得很難和想活很難,同樣四個字,卻是天差地別的意思。

謝振闊聽得心一沉,隨後卻是吊兒郎當開口,“你說你一個白身,不過就是有點才學,老子那麼看你不爽也沒把你怎麼樣,哪個不長眼就那麼容不得你?”

聽得這一句,紀允禮突地低眸若無其事地撫了撫衣袖,隨後就那麼抬眸看向了他,還帶著淺笑,“不重要,主要是別讓我查出來。”

明明紀允禮在笑,明明紀允禮也沒說什麼,謝振闊卻無端的覺得後脊背發寒,還極為誇張地搓了搓手臂,“我早就說過,你生錯了地方,你就該身在大宅院裡,八百個心眼子都玩不過你。”

這一句,紀允禮沒有應,而是若無其事地彈了彈衣襬。

謝振闊也不再廢話,“你還沒說正事,如何明修賤道暗度陳倉。”

聽得這一句,紀允禮也沒再左言右他,而是對著謝振闊招了一下手,難得謝振闊沒跟紀允禮掰扯,而是乖乖聽話靠了過去,將耳朵送到了紀允禮的跟前。

紀允禮說得聲音極低,只偶爾能辯出青州二字,謝振闊的眸色隨著紀允禮的言語一變三變,到最後定格在濃墨的黑沉之上,直到退開坐回去好久都沒能散去。

謝家從京城退出來,雖是爵位世襲三代,但都只是空有名頭,可即便是這樣,謝家至今還未倒下,靠的可不單單是那爵位的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