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分家(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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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憑什麼來逼我家禮兒,若不是喬財俊,我家禮兒何至於生生在病榻上躺了一年,何至於從曾經的意氣風發變成如今這般風一吹就倒的樣子。我家禮兒多少次生死間徘徊,難道就因為他活了下來,就該原諒喬財俊犯的錯嗎?憑什麼?”
姚春花字字泣血,字字皆是一個母親的心痛。
而站著的,誰不是做父母的,此時此刻聽到姚春花這字字句句,再看紀允禮此刻的模樣,誰能不感同身受。
面對姚春花的指控,紀玉梅下意識要反駁些什麼,然一抬眸就對上了紀德貴不似指責甚似指責的眼神,硬生生將到了嘴邊的話給嚥了下去。
她不能再折騰,她已經消耗了她這個看似仁慈實則滿心只有他自己的兄長的所有耐心。
剛剛的控訴是太心疼兒子而忍不住,再多的姚春花也不想說了,跟紀玉梅這樣的人說不出什麼,總歸以後大家之間什麼也不是了。
想著,姚春花擦了一把眼淚,與陸月一起用力扶起了紀允禮,然後扶著人朝著西廂房而去。
眼瞧著紀允禮被姚春花和陸月扶著離開了,紀德貴終是沒忍住看著紀玉梅責問出了那一句,“你現在滿意了?”
喬財俊是不用去流放了,可這個家也散了,他維持這麼多年的家就這麼散了,他就只能這麼眼睜睜看著它散了,連一句挽回的話都沒辦法說出口,要說什麼?他還有什麼臉去挽回?又拿什麼去挽回?而這一切都是因為紀玉梅,就因為紀玉梅。
面對紀德貴的指責,一向能說的紀玉梅如鋸了嘴的葫蘆一般,一個字都沒說,就那麼低著頭,一副任打任罵的樣子,她能說什麼,又敢說什麼,她也沒想到會鬧到紀家分家的,她怎麼知道他們這家就這麼說分就分了。
紀玉梅沒想到,一眾做看客的鄰里鄉親也是沒想到紀家竟然直接鬧到分家了,真的是毫無一點徵兆,卻又覺得沒什麼不對。
紀德貴被逼得進退兩難,吳秀華開口說不如分家好過被逼死,這樣的話紀允禮如何承受得住,換他們也要分,再看大房二房同意得這麼爽快,想來都有這麼個心,不過是等著時機罷了。
不過也是,換他們也要分,畢竟紀允禮是個藥罐子,別看現在好像好多了,但就那風一吹就倒的模樣,指不定還得砸多少錢下去,哪個人不想往自己家裡扒拉的。
大家都住在一個村子裡,說遠不遠,說近卻也不近,里正和紀家族叔到的時候,已經是快兩刻鐘之後的事了。
畢竟族叔年紀大了,走得有些慢。
族叔今年七十有五了,算是村子裡比較年長的長者了,族叔自己也沒想到自己有生之年還要來見證他族裡至今最有出息的一家分家,分家是常事,但是因為彎著外人而分家,這樣的事就太糊塗了。
因此族叔見到紀德貴的第一句話便是,“德貴,你糊塗。”
族叔的聲音並不嚴厲,然恰恰因為如此,紀德貴覺得無地自容,只覺得終是讓一直以他為榮的家族抹了黑。
族叔活了這麼大年紀了,自然極其通透,能說出這麼一句已然是最逾越的了,人老了就得服老,別什麼都攥在手裡端著,他來就是做一個見證,至於其他的,他一個大半截入土隨時蓋蓋子的人還操那閒心作甚。
“既然決定分了,怎麼分也說明白了,立下字據來,報到里正這裡,然後再由里正報去衙門,各立戶頭。”
族叔也不是第一次主持分家了,流程熟悉的很。
“德貴,你是大家長,怎麼分你說了算。在場論識字也是你最多,你就自己寫了字據出來,然後讀給孩子們聽聽,若是都沒意見,按個手印,這件事就成了。”
分家難的從來都只是那一個開口,而過程卻是再簡單不過。
“大強二柱,都別愣著,給你們爹搬桌子拿筆墨紙硯。”
族叔這一吩咐,紀大強紀二柱立刻忙碌了起來。
當筆墨紙硯擺在紀德貴面前的時候,紀德貴知道自己再也無路可退了。
定定地看了好一會兒面前的筆墨紙硯,終抬手握住筆寫下了這份他以為到他臨死之時才會寫下的這一份字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