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學的那個先生被她話逗笑了,眼角的細紋也舒展了一些,她搖了搖頭,幫那個學生解釋。

“雕版的老師傅可不是那麼好找的,成本高,一般就用來印製四書五經,大家之言什麼的。聽說以前還有用鉛字的,可以隨意排版,但是如今這些年,民間是已經失傳了。那些話本子什麼的,還不如就抄一抄呢,便宜。”

說完這些話,那個先生看到眼前的小娘子終於恍然大悟,對方低垂著眼睫思索了片刻,對她和她的學生道了聲謝,還是接下了這份工作。

葉青筠無力地嘆了一口氣,畢竟現在距離她前世死亡已經過去了快要五十年了,她的那些故人也不知道還剩了幾個,而且都不在江城,沒辦法蹭飯了,人生艱難。

傍晚,城西一家酒館的隔間裡,一個尖嘴猴腮的男人不安地在來回踱步,不停地搓著自己的雙手。另一個男人坐在椅子上,夾了一顆油炸花生米,扔進自己的嘴裡,然後呷了一個小酒,嘖嘖地搖頭,開口感嘆。

“今天這酒還可以啊,感覺只摻了五成的水,這老闆這是發財了啊,這麼大方。”

來回踱步的那人停下來腳步,煩躁地開口,又一次重複了那個問題:“陸壬賈,你誆我呢嗎?這主顧還沒來?”

陸壬賈翻了一個白眼,淡定地回答:“瘦猴,你這話都問了幾遍了,我誆你做什麼,來來來,反正這帳最後也是記在那主顧身上,還不如趁著現在多喝點酒。”

瘦猴有些意動,嘿嘿地乾笑了兩聲,雙手還在不停地揉搓著:“我這不是怕這生意出什麼問題嘛。”

陸壬賈聞言不屑地冷哼了一聲:“不幹就走,我給主顧換個人,我陸壬賈幹這行這麼多年,什麼時候出過岔子?”

瘦猴聽了這話,有些不好意思,他終於還是撓了撓自己的腦袋,坐了下來,給自己也滿上了酒,敬了陸壬賈一杯:“老哥哥,你別見怪,實不相瞞,我這幾天幹了筆大的,這不是怕出事兒嘛。”

陸壬賈聞言,挑了一下眉,一口乾掉杯裡的酒水,湊過去低聲詢問:“啥生意,能給哥哥說說嗎?”

瘦猴嘆了口氣:“不好說,原本以為是個小買賣,結果被僱主那邊給坑了,幹了筆大的,老哥哥,你是不知道啊,我這心啊,從昨天開始就沒放下來過。”

聞言,陸壬賈皺起了眉:“你是惹了什麼貴人?”

瘦猴又是一杯下肚,搖了搖頭:“哪能啊,我哪有這膽子?我那是替貴人辦事。老哥哥,你也知道,我這人什麼都好,就是有點兒膽小,您多擔待一些。”

陸壬賈安撫他:“那就沒事兒,你放心,我這筆生意實在是個小事,那僱主清白得很,出手也大方,就是讓你去嚇唬嚇唬她家親戚而已。”

然後他想到了那個小娘子的話,忍不住笑出了聲,調侃了瘦猴一句:“要不是你那個偷東西偷到衙役身上的名聲,這活還輪不到你頭上呢。”

瘦猴聽了這事情的原委,臊紅了臉,但心裡卻是鬆了一口氣,夾了一筷子的豬頭肉:“那就成,老哥哥,你說沒事兒,那我可就信你了。”

酒館的小兒進了包廂,又給二人送上了兩罈子酒:“兩位吃好喝好,陸老哥,剛剛有個跑腿的小東西給您送話,說是您的客人,今兒個遇到點急事,得晚點過來,讓兩位儘管吃喝,他到時候過來結賬。”

陸壬賈點了點頭,招呼瘦猴:“那我們放開了喝吧,那主顧還不知道啥時候過來呢。”

瘦猴喝著小酒,笑嘻嘻地衝著小二開口:“那就再切一盤豬頭肉來吧,我就喜歡你們家的這一口,好滋味。”

“好咧,您等好吧,這就給您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