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某個不出名的鎮子上。

葉青筠換了裝扮,帶著芸芸趕了好幾天的路,卻意外地發現卻邪的人似乎並沒有追上來,最起碼沒有大張旗鼓地張貼他們的通緝令。

芸芸在趕路的時候吹了些冷風,有些發熱,不太適合繼續上路,葉青筠也順勢停下了腳步,找了個客棧住下,讓店裡的夥計去請來了鎮上的大夫。大夫給芸芸抓了兩貼藥,讓葉青筠給熬煮好,給孩子喂下。

葉青筠照著大夫的叮囑給芸芸喂完了藥,芸芸很快就有些疲憊地睡去了。她沒有吵醒芸芸,自己拿著藥碗還給了夥計,然後點了些吃的,坐在大堂的角落裡用飯。

有人在她的對方坐下,她抬起了頭,對面是一個氣質溫和的婦人,兩隻銀色的耳墜微微搖晃。

她衝著葉青筠露出了一個微笑,帶了一點疑惑的語氣開口:“先生?”

葉青筠放下了用食的筷子,朝著對面露出了一個苦笑,開口道:“又見面了,小採蓮。”

馮採蓮認真地注視葉青筠,細細地用目光描摹著葉青筠的容顏,然後微微地嘆了一口氣:“先生還是當初一樣的年紀,我卻已經老了啊。”

葉青筠伸手貼在馮採蓮的臉頰上,語氣帶上了幾分刻意的輕鬆:“哪有,採蓮還是很好看啊,很有氣質,再說了,如果真要算年紀,我比你還要老上許多啊。”

馮採蓮被她的話逗笑了,她搖了搖頭,看著葉青筠的目光就像看著一個孩子:“不一樣的啊,先生,我是真真切切地活過了這麼多年,我的眼角已經長了細紋,眼睛已經開始渾濁,您卻和當初並沒有什麼分別,哪怕容貌已經改變,您卻好像依然是曾經的那個人。”

“真的像嗎?”葉青筠有些傷感地反問了一句。

馮採蓮點了點頭:“一樣的,和當初救我的時候並沒有什麼分別,我從來不曾忘記您。”

葉青筠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從何問起,你為什麼會加入卻邪,你是一個人來的嗎,你要抓我們嗎?各種各樣的問題盤旋在她的腦海之中,她卻什麼也說不出口,彷彿這些話一說出來,她就在兩人之間劃出了一道深深的裂痕。

她記憶中的馮採蓮還是一個溫順的小娘子,她出身江南,氣質也和江南的水一樣溫柔包容,在葉青筠曾經的那些學生當中,她應當是最讓人省心的一類。

她和馮採蓮熟悉起來是因為有一次課後,她意外地發現馮採蓮在自己加練騎射,她上前問了才知道,這位小娘子看著柔弱,性子確是要強得很。她各門課的成績都不錯,唯有葉青筠的騎射課上,老是表現不佳,於是就打算在課後繼續努力。

葉青筠喜歡有衝勁的小娘子,那次之後,就經常在課後閒逛到射箭的場地去偶遇馮採蓮,一來二去的,兩人慢慢地就熟悉了起來。

直到那次意外,江南來的小娘子原本便是會水的,但是那天卻運氣不佳,正好碰上了腿抽筋,周圍還沒有什麼人。

葉青筠沒有繼續想下去,她只是注視著眼前的婦人,對方看上去很有精神,衣服整齊乾淨,雖然容顏已經開始老去,但是依稀可以從眉宇間看出昔日的風華。

她應當生活得還算不錯,葉青筠忽然冒出了這樣一個想法。

於是,她看著馮採蓮露出了一個真心的笑容,她忽然覺得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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