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慈略一低首,猶豫片刻才為難地道:“郡主有所不知,咱們這,實在是一頂多出來的帳子都沒了。”

鳳璟妧深深擰起眉頭。

“我北疆十數萬大軍都能有安營紮寨的用具,現在不過五萬人,卻連多餘的帳子都沒了?”

她看一眼連綿不斷的白頂子,眉頭越皺越深。

“另三萬傷兵住在城西避難所,用不到這麼多帳子吧?”

孟慈回道:“是,他們不過用了五千頂。”

迫於現在拮据窘迫的局面,鳳璟妧長長吐出一口氣來。

“青竹,你將這大氅拿去達籙鎮當了換錢,若是換不開,就去找白七水,讓他想辦法。”

鳳璟妧將自己身上繫著的紅狐大氅解下來,伸手遞給一旁的青竹。

青竹雖有話想說,但最終還是閉嘴隻字未言。

這也許就是青竹與楊廣身為屬下最大的不同。

青竹有時雖然也會擅作主張,但她終究不會在鳳璟妧已經作出決定後擅自更改。

完全服從於鳳璟妧,就是她只需要做好的唯一一件事。

孟慈見狀慌忙擺手,“萬萬使不得啊郡主!咱們不是缺錢——”

“不是缺錢是什麼?都沒錢給傷員請大夫了!”

鳳璟妧認真看向孟慈,見他仍舊不與自己對視,不由發笑。

“孟將軍,我長的很嚇人?”

孟慈連連搖頭,“不,郡主天人之貌。”

“那怎麼還不敢抬眼來看我?”

見他仍舊低著頭,鳳璟妧沉了臉。

“孟慈!我命令你抬起眼來!”

孟慈渾身一震,無奈抬眼對上鳳璟妧如湖水般平靜安寧的眸子,心下微滯。

“在戰場之上,在軍營之中,沒有男女,只有敵人與同袍。”

“孟將軍,請你記住我今天說的這句話。日後遇上敵人,不要因為她是女人就放過;與我共處,也不要因為我是女人就畏首畏尾,連正眼都不敢看。”

孟慈大囧,不自覺又垂下眸子,剛要應下卻再次聽見鳳璟妧略有些呵斥的話。

“抬起眼來!剛說了你就忘!”

“是!末將記住了!”

他立正站好,雙目炯炯直視鳳璟妧深深的眼眸,竟險些被那黑沉深邃的眼神吸進去。

鳳璟妧滿意點頭。

這樣才像話。若是連他們的將軍都將她當作弱女子來對待,那這軍營裡的後來兵,只怕是會更加看不起自己。

再者,她鳳璟妧既然來了這,那就是一起共事的同袍,這樣扭扭捏捏,像什麼樣子。

她看向孟慈,見他眼神堅定許多,也不再躲閃,勾起一抹笑來。

“你派兩個兵跟著青竹一起去。”

鳳璟妧環視一圈孟慈的帳子,見裡頭連個銅爐都沒有,微微嘆口氣。

“也許你說的不缺錢是真的。但我要說啊,你說的不缺錢,只是你以為的。若是真的富裕充足,又怎麼可能十里八鄉連個大夫都請不到?又如何能連一頂備用帳子都沒有?”

她再次嘆口氣,走上前重重一拍孟慈的肩,語重心長道:“有錢能使鬼推磨,若是不能,就只能是錢不夠。”

孟慈抿唇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