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花叢裡陸續走過去幾位輕袍緩帶的年輕人,祁珩挑眉問道:“那幾個是什麼人?”

鳳璟妧回頭看,卻只瞧見一片袍角略過去。

再轉眸看,只見幾顆腦袋在一人高的花樹梢頭露出來。

不知是何人,鳳璟妧遂轉眸去看青竹,青竹微怔,兩手一撒,轉頭去看墨竹。

墨竹被青竹碰碰胳膊,上前一小步道:“回姑娘、王爺,那幾人是今年新登科的進士。”

“進士?”鳳璟妧挑眉,去看向祁珩,卻見他了然點頭。

“前幾日你在養病,不知道。原本今年的會試與殿試是推遲的,陛下一回來便先著手辦了這件事,昨日剛張了榜,這幾個人應當是來拜訪輔國將軍的。”

鳳璟妧點頭,“確實該招些新吏了。如今朝廷職位空缺得厲害,若不是之前一直有冗官的弊端,現在恐怕已經撐不住了。”

說到這裡,她忽的一笑,看向祁珩:“果然,福禍相依。”

看她這狡黠的模樣,祁珩低低笑開。

“你呀,真是越來越刁毒!”

什麼冗官冗費冗兵,到了她嘴裡,倒全成了“冥冥中自有天意”。

果然是好生刁毒的女子。

祁珩話雖這樣說,但心裡卻是歡喜。只要見到鳳璟妧,能和她說話,聽聽她的聲音,他便覺得此間一切都敞亮起來。

四月的湖水微波盪漾,碧得像是極品的帝王綠,讓人看了便覺心曠神怡。

國公府待客的花廳裡,鳳仲堂正與幾位年輕的進士談笑風生。

“如今朝廷官場,受到兩次亂動的打擊,不得不收芒斂銳,這日後啊,還是要多靠你們這些年輕人支撐局面。”

楊彧低首含笑,道:“老師當年便教過我們,要我等蓄力待發。如今恩科之下,學生們未辜負老師當年的期望,甚是欣喜。”

他看向鳳仲堂,一雙眼中滿是真切情意,“如今我等既已步入仕途,定然與老師同舟共濟,一心為國。”

鳳仲堂笑著點頭看向對面的年輕人。

楊彧一身菸灰色輕袍,端正坐在那裡,眉目平靜吐氣如蘭,雖說不上驚豔,卻也是個年少有為的美男子。

當下鳳仲堂心裡更滿意幾分。

這可是他的準女婿啊,越看越覺得好。

楊彧便是鳳仲堂當初給鳳錦嬛定下的舉子郎君,如今他入了榜,便是炙手可熱的年輕進士,未來前途一片坦然,作為朝廷上的幫手正正好好。

感受到鳳仲堂打量的視線,青年更是端正幾分,正襟危坐,很是有一副雲淡風輕、寵辱不驚的神態在。

與他一起的還有三位同樣著裝的年輕人,他們都低眉斂目坐在一旁,半點沒有插口的意思。

人家是岳丈看女婿,又不是真的將他們叫來討論朝政。

再者,他們不過就是個翰林院的小編修,便是真的與他們大談朝政時局,他們也幫不上什麼忙啊。

這些人暗戳戳計算著時辰,最後覺得差不多了,便一個個都支起耳朵來聽,果然就聽見鳳仲堂開口道:

“幾位不妨隨我到園子裡轉轉,看看今年南邊新運來的花,也替本將掌掌眼,該送哪一樣給陛下和娘娘。。”

這就是要帶著楊彧去見鳳錦嬛了。

他們聽得懂這話裡頭的意思,一個個先是點頭應下,隨著他一起去了花園,只是剛到園子外,便有一名進士脫口身體不適帶著另一人走了,剩下的那個便說自己放心不下,也跟著去了。

楊彧有些尷尬摸摸鼻子。

實在是人生第一回相看,有些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