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海扯著嗓子喊了一聲,飛身撲過去用肥胖的身軀將太子推遠,並將他嚴嚴實實保護在身下。

“潘海!”

祁璵眼見著頭頂一根兩人環抱粗的橫木掉下來,腳下卻彷彿生了根,半點挪不動。

潘海壓在他身上,那根長長的重木就砸在他身上,祁璵只覺得身軀一沉,接著便是鮮紅的血液從潘海身上流下來。

“潘海!”

少年人幾欲破音的嘶喊聲叫痛了人的心,潘海抬起眼皮看他一眼,艱難地露出一個和藹的笑,想說話,卻頭一歪,陷入昏迷。

“潘海!潘海你醒醒!你不要嚇我!”

乾淨的聲音裡帶了哭腔,祁璵只覺眼前一片模糊。

每次都是他!每次都是他!他只會連累別人!

“殿下!快跑吧!再不跑就來不及了!”

人們尖叫著往宮外湧,誰都不想就這麼死掉。

章與之顫巍巍地來到祁璵身邊,將潘海肥重的身軀從太子身上推開,拉起呆滯的太子就要跑,卻被他一把甩開。

“你做什麼!潘海呢?我要和潘海一起!”

他甚是慌亂地四下尋找潘海,卻被章與之一把拉住。

“殿下啊!現在不是管一個奴才死活的時候!再不走,老臣和殿下就要交代在這裡了!”

祁璵好像陷入了瘋魔,他完全聽不進去章與之的話,只是掙扎著要脫離他,口中不斷呢喃著潘海的名字。

潘海,那個陪他躲貓貓,陪他爬屋頂看月亮,陪他從牙牙學語到長大,在所有人都用鄙夷的目光看向他時唯一一個站在他身邊的人。

他不能拋棄他!

誰知章與之一個耳光打下來,趁著他還發懵的時候扛起他就往殿外跑去。

果然,人的潛力是無窮大的。

一個風一吹就會倒的文官,此時竟也有這滔天的氣魄與力量在。

“殿下啊,老臣得罪了,實在是殿下年紀小,老臣逼不得已啊!”

傻孩子拎不清,這麼危急時候還意氣用事,不打一巴掌怕是醒不過神來。

章與之在心裡嘆口氣,想著自己也算是捨生取義、以博直名了。

至於砍頭?砍就砍吧,總比沒了儲君亂了江山好。

想來章與之是有些文人擔當在身上的,才能做出如此違逆之事。

祁璵被他一巴掌打懵,回過神來時已經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幕底下。

“姓章的!你信不信孤誅你九族!”

章與之把祁璵放下,疲憊不堪地點頭哈腰道:“信的信的,殿下想誅便誅,臣都認了。”